味,“這名頭不好聽,忒俗了些。要是成了親,稱呼倒多了,拙荊?賤內?糟糠?”他哧地一笑,“都不好,把媳婦兒叫得這麼磕磣,那些人是怎麼想的?換了我,叫心尖兒,人前人後都這麼叫,別人笑話也不管。”
她不應他,仍舊是驚悸,突然之間一陣抽搐,把他的心都要掐碎了。他咬著牙按她入懷,用力壓制,似乎能好一些。
頭頂隱約傳來隆隆的聲響,他偏過頭看窗外,天色暗下來,芭蕉頂上那片穹隆烏雲翻滾,看樣子要下雨了。他輕籲口氣,放下她叫方濟同,“變天了地上潮溼,可以搬回榻上去麼?”
方濟同過來把脈,眉宇間有了歡喜的顏色,“督主別愁,我瞧娘娘脈象,不似之前那麼衝,平和了好些。這會兒雖然一陣陣痙攣,也是毒性沒散完。我已經吩咐人燒熱湯去了,回頭讓娘娘泡個活血的藥澡,把肌理間殘餘的毒蒸出來,料著到明天就該清醒了。”
這是個天大的好訊息,肖鐸怕聽錯,又問他一遍,“明早能醒,你確定麼?”
方濟同滿口應承,“我給督主打保票,要是不醒,您砍我的腦袋當板凳。”又吮唇想了想,“娘娘醒後手腳不聽使喚,您不能讓她這麼躺著,得讓她活動開。比如五臟六腑,麻痺得久了,內裡運轉不過來不成,得顛騰顛騰她。扶著走兩步也行,橫豎別叫她閒著。”
這些都容易辦到,只要她醒過來,醒了才好說以後的事兒。
又是一聲焦雷,轉瞬下起了夜雨,雨勢大,把罈子裡的芭蕉葉打得簌簌顫抖。萬道銀線破空而過,只聽見隆隆水聲激打在青石板上,偶爾捲進一陣風,並沒有想象中的清涼。南京的夏日,即使被洗刷了,也還是悶熱潮溼的。
彤雲在門前探了探頭,如今她有點怕他,說話的時候甚至不敢看他,垂著兩眼叫了聲督主,“依著方大夫的吩咐都準備妥當了,奴婢來接娘娘入浴。”
他應了聲,打橫抱起她,讓彤雲前面帶路,直接送進了浴室裡。
音樓不能行動,讓彤雲一個人伺候,她也沒能耐把人搬進木桶。眼下沒什麼可避忌的,草草替她脫了中衣,他調開視線彎腰抱她,很快便放進了藥湯裡。
水溫有點高,彤雲去扶她的時候看見她皺了皺眉頭,忙低聲叫她:“主子,是不是水太燙了?燙點兒好,燙了能把毒蒸出來,明兒您就又活蹦亂跳的了。”
她不言聲,腦袋耷拉著,水是齊胸深,恰恰沒過她主腰的上沿。脫成了這樣他原不該看的,一時沒收管住視線溜了眼,那纖纖的肩胛下有飽滿的曲線,墨色的藥汁子裡看不見乾坤,單是裸/露在水面上的那一片白潔,就足以叫人神魂盪漾了。
一片溫熱的血潮洶湧襲上他的臉頰,他匆忙轉過身去,心裡倒好笑,她吵著鬧著要伺候他洗澡,結果自己先被他看了個遍。不知醒來之後是何感想,大概除了耍賴鬥狠,沒別的辦法了吧!
他信步踱出去,未走遠,只在廊廡下等著。
外面雨下得很大,滔滔落在磚沿上,濺起的水花打溼了他的袍角。遊廊那頭傳來一溜腳步聲,他轉過頭看,曹春盎託著紅漆托盤,上面擱著一隻盅,近前呵腰道:“乾爹一天沒吃東西了,兒子叫人燉了鹿尾湯來,您喝些兒,免得身子撐不住。”邊說邊揭開蓋子往前遞,“娘娘出了這樣的事兒,如今吃食裡都下銀針試毒。真是沒想到的,南苑王也不怕惹上一身臊。畢竟是他的地界兒,娘娘要是遇了害,皇上不問罪麼?州府固然失職,他可是大頭,幹這樣的缺德買賣,也不知道是什麼想頭。”
他接過盅慢慢喝了口,到底還是撂下了,掖掖嘴道:“我先頭腦子亂,沒想起來,你傳話給幾個千戶,想法子把宇文良時的兒子弄回來。他能禍害娘娘,我一樣能折磨他兒子。他想讓我痛失所愛,我就讓他斷子絕孫!”曹春盎大約是聽見那句痛失所愛了,嘴張得能塞下兩個雞蛋。他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別愕著,辦差去吧!”
天漸暗,簷下掛上了“氣死風”,他背手站著,開始琢磨是否該藉著這回的事件往紫禁城裡遞話。解了毒,身子虛弱分辨不出,如果趁這當口說染了病,是不是個好時機?
正盤算,裡頭彤雲出來叫了聲,說時候差不多了,該出浴了。他踅身進去看,她泡得熱氣騰騰模樣,不像之前那麼蒼白,很有些面含桃花的況味。然而放進去容易,要提溜出來難。隔著木桶不好借力,手也無處安放,於是似有意又似無心的,按在了那綿軟的胸脯上。他心頭猛然跳得厲害,好在她還沒醒,否則少不得鬧,說他藉機佔她便宜。
又是巴巴兒守一夜,不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