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滿口譫語的嚇唬人……”
皇帝木然站著,晚風有點涼,迎面吹來,吹瑟了他的眼睛,他垂著雙肩喃喃:“朕的皇后,死了……”
“有涅槃才得重生。”身後人過來,和他並肩而立,蹙眉看著遠處火光,語氣無關痛癢,“被別人佔據的軀殼,付諸一炬也沒什麼可惜。昨日之事,於我看來已經遠了,如今從頭開始,故人相見也爭如不見。我常在想,您封我為後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想得太多,我自己也鬧不清了。可我知道,至少您在花園裡見到我,那時候的心是真的。在我手絹上題字、把我從中正殿救下來,這些都是真的。”
皇帝駭異地盯著她,“你在說什麼?”
她晏晏一笑,略低下頭,那形容兒恍惚和他記憶裡的人重合,只是換了張臉孔。她轉過身來,把手放進他掌心,“皇上,您瞧我像誰?一間屋子住兩個人,我是音樓,也是彤雲。這麼說,您怕不怕?”
皇帝覺得不可思議,“這又是演的哪出?”
她並不答,簷下的風燈搖曳,暈染她平和的眉目,“這動盪的人間,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音閣九月裡生,您別忘了說過的話,把孩子抱來我撫養。還有那屍首,不要去看,看了徒添傷感。只要我還在您身邊,這就夠了。”
皇帝將信將疑,總覺哪裡不對,然而吃了藥,很多事混沌不明,但有一點還耿耿於懷,“你愛的是肖鐸,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回他身邊?”
她牽起唇角笑了笑,“就像您說的,他不過是個太監,清粥小菜不能吃一輩子,你我才是正頭夫妻。以前和他千絲萬縷牽扯不斷,其實早就乏了,現在一切從頭開始,是老天爺憐憫我,給我這機會。越性兒斷了,皇上不高興麼?您不是總說愛我麼,難道都是場面話?”
皇帝扶住額頭,只覺頭痛欲裂。是他糊塗了,還是這世界真的鬼怪當道?換軀殼、換靈魂,換得他眼花繚亂。這麼說灰飛煙滅的僅僅是音樓的身體,就像換了件衣裳,其實她還是原來的她?
皇帝望向西角樓方向,視線模糊,茫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