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新來的丫頭塞到廚房來,看看她們,笨手笨腳的,能幹什麼活。”
春桃陪笑道:“大嬸,你就多擔待一些。趙總管這些天忙著處理田莊上繳的米糧物品,讓我跟冬梅先看著這些丫頭,今兒個他就會分配她們到各院。我會請趙總管把手腳伶俐些的丫頭分派到廚房,不給你添麻煩。”
“都是替主子幹活,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馮大嬸乾笑一聲,換了嘴臉,討好道:“再怎麼伶俐,也比不上你跟冬梅。你現在在大爺院裡,還有哪個丫頭比得過你。”
話才說完,那邊藕生忽然驚呼一聲,叫道:“哎呀!蕊珠姐,你怎麼把頭伸進灶肚子裡!太危險了!”
藕生將蕊珠拖開來,她一臉柴灰,把手一抹,更加烏漆抹黑。
“又來了。”春桃看著,好氣又好笑。
“那丫頭叫什麼名字?笨手笨腳的。”馮大嬸皺眉。
春桃道:“她是旻婆帶來的,趙總管給取了個名字叫蕊珠。她偏要頂嘴,說她不叫這個名字。她本姓應,叫應如意,來京城投靠親戚的,好像沒找著親,還是怎麼,到咱們府裡簽了一年賣身契。我看她年紀也不小了,稱她一聲姐姐,沒想到她那麼笨手笨腳的,比藕生還不如。”
新到府的丫頭中,藕生年紀最輕,不過十三歲,可莊稼人家女兒,做慣了粗活,手腳十分伶俐。
“咳!咳!”沾了一臉灰,又抹得烏漆抹黑,連帶吸進好些柴灰,應如意咳了兩聲,模樣十分狼狽。
她頭一次見到灶這種東西,一時好奇,把頭伸進去,好看個究竟。且沒想到生個火那麼困難,順勢瞧瞧,看哪個位置好擺放柴條。
“真是的!笨手笨腳!”馮大嬸氣急敗壞。沒見過生個火也能生得一臉灰的。“你,還有你!”指著藕生和應如意。“你們兩個去打水,把水缸添滿,別再在這裡礙手礙腳。”
可憐的藕生,被應如意拖累。外頭仍烏漆抹黑,雖說已經春末,寒氣仍重,晨昏間冷得教人打哆嗦。
摸黑走到井邊,手上提的木桶還沒裝水,少說就有兩三斤重。所幸,趙府是大戶人家,府裡就有水井,不必要她走上幾里路到河邊打水。要不然,可要累死她。
“蕊珠姐,先洗洗手,把臉擦一擦吧。”藕生好意地幫她打水洗手擦瞼。
“哇!”那水簡直是冰,寒冽透心,她慘叫一聲,牙齒直打顫。
“冷嗎?忍耐一下,馬上就好。”藕生幫應如意擦手。握在手裡的那雙手軟柔嫩滑,不像做過粗活。“蕊珠姐,你的手好嫩好軟。”
“還好啦。”手凍得都麻了。
“你的手這麼軟,一定沒做過什麼粗活吧?蕊珠姐,你怎麼會進趙府的?”
“哪還有什麼原因,還不是跟你們一樣,為了一口飯吃。”
“聽說蕊珠姐你是來投靠親威的,是嗎?”
“親威?”猛楞一下。“啊,對。”小紅跟豆仔算是她的親戚吧。沒有他們,她還真不知該怎麼辦。
“我家兄弟姐妹多,米糧不夠吃,爹孃不得不賣了我……”藕生的手抖動一下。“可是……我……我老實跟你說,蕊珠姐,我好怕哦!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幹粗活,可我怕如果不小心惹主子或夫人不高興,將我隨便配個小廝,或賣了——”賣給人當小妾,或更糟的,賣到窯子裡。
“不會的,你不必擔心。”勉強咬住打顫的牙齒,安慰藕生。“你長得那麼秀氣,模樣也甜,而且乖巧伶俐,只會討人喜歡。趙總管會將你分派到爺們的院裡,然後你就會被爺們看上,當了趙府的夫人。到時候你若當上了夫人,藕生,你可要多擔待哦!”
“那怎麼可能!”藕生噗哧笑出來。“咱們當人奴婢的,哪有那種造化。況且,身分有別,我是不可能當上夫……夫……”那“夫人”二字,怎麼說不出口,赧紅臉。
儘管如此,藕生總算振作起來。這個蕊珠姐雖然有些笨手笨腳,可她覺得她是一個好人。趙府裡的丫環,多半是家裡貧窮被賣來的,誰也顧不了誰,可蕊珠姐卻好心安慰她,讓她覺得心暖暖的。
提了幾趟,大廚房那水缸卻像個無底洞,怎麼添不滿。藕生伶俐歸伶俐,畢竟不過才十三歲,提著個大木桶,又裝滿水,十分吃力。
應如意著實看不下去。十三歲時她在幹什麼?
“你先歇會吧,藕生。”她的雙手都紅了,痛得要命,恐怕磨破皮。這就是當下人的生活啊……
“沒關係,我還行——”
“我來就好。”好歹她年紀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