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裡有事兒掛念著,倆姑娘一宿沒睡安穩,早上剛四點就醒了,簡單梳洗過後就揣了一大把塑膠袋往外走。
三月底四月初,這會兒都還沒亮起來,黑乎乎烏濛濛,一切事物似乎都還在沉睡中,只有林子裡時不時傳來幾聲鳥叫,清脆至極,越發顯得寂靜幽謐。
出門碰見上次同一輛車的攝影師黃師傅,他正端著個水杯刷牙,滿嘴泡沫、一身的水汽,晨曦薄霧中偉岸的身軀活似一座小山。
看見楊柳和秋維維出去,他就笑了,“呦,這麼早,這是要去哪兒?”
他還沒漱口,一張嘴裡面的泡泡就飛出來幾個,混著晨風在空氣中飄啊飄,然後啪一聲炸裂,竟也有幾分……美感。
楊柳和秋維維忍不住笑,揚了揚昨天跟人借的小鏟子,“這不今天沒事兒麼,去挖點野菜,回來包餃子吃。”
“那敢情好啊!”黃師傅一聽眼珠子都綠了,三下兩下漱口擦嘴,“這些日子我的味覺都快退化了,不過這一片竹林的,你們去哪兒挖啊?”
楊柳說了地方,他一拍大腿,“這哪兒成啊,那麼大老遠,你們倆小姑娘光靠兩條腿兒得走到什麼時候去?再說了,荒郊野外人跡罕至的,也不安全,我今天也沒事兒呢,等會兒,我開車陪你們一起,到時候蹭兩碗餃子吃。”
這話在理,天還這麼黑,她們兩個姑娘徒步趕路確實不安全,而且要是挖的多了,就這麼兩個人四條胳膊,怎麼弄回來?
黃師傅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說話間就開著輛越野過來了,招呼她們上去之後還一人分了一根前頭帶岔的長木棍,“下去之後先用棍子開路,跟著我走,遇見蛇也別慌,你怕,它們更怕呢,安安靜靜的等著過去就行了。虧著你們穿著高腰靴子,不然到了草叢裡,蚊蟲也夠受的。”
南方氣候溫暖溼潤,又是在山裡,少不了自帶毒性的蚊蟲蛇鼠的,要是不防備著點,哪怕是給個小蟲子鑽進去咬一口都得遭大罪。來了還不到一個月,劇組一群人身上多多少少都頂了幾個大血包,癢的撕心裂肺,還不敢撓。
春天萬物復甦,山裡的野菜隨處可見,要不是現代人都懶了,忙著用其他更加快捷更加高效的方式賺錢,這兒早就什麼都不剩了。
黃師傅今年35,少年時候沒少跟小夥伴們採野菜,對各種野味的辨識能力比秋維維還強,楊柳看了幾次就徹底放下心來。
野菜種類雖然多,但考慮到可操作性,他們就只集中挖薺菜和苦菜,前者包餃子包包子都好,後者涼拌或是直接蘸醬都行,清熱解毒去火,最適合劇組現在的情況。
過了會兒,就聽繞到前面的秋維維無比驚喜的喊了嗓子,“哎哎哎,有蘑菇!”
楊柳一開始也挺高興,結果趕過去看了眼就開始笑,“虧著你沒悄沒聲的採,不然咱們都給放倒了。”
絕大部分人辨別毒蘑菇的知識大致都停留在“看顏色鮮亮不鮮亮”的階段,這一點跟海洋生物有很大的共同之處:越漂亮的越有毒。但其實有的毒蘑菇,長相也十分樸實無華,甚至還帶著那麼點兒迷惑性。
就像剛被秋維維發現的這一片灰突突的小蘑菇,名叫狗尿苔,別看它長相本本分分的,稍微吃一點也死不了人,但它具有相當的致幻作用,食用之後很容易產生幻覺,什麼唱歌跳舞說胡話那都是輕的,更嚴重的甚至會讓人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做出危及生命的事情。
稍後趕過來的黃師傅也跟著笑了會兒,說,“甭划算蘑菇了,本地人愛菌子愛的發瘋,能吃的要麼被挖走自己吃掉,要麼就拿去市場賣錢了,咱們也都不熟,別鬧出事兒來。”
虧著黃師傅跟來了,最後仨人足足挖了小半車廂的野菜,不然光靠楊柳她們倆人,還真弄不回去!
出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回去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太陽高照,林地中的水汽迅速蒸騰,空氣立刻變得悶熱起來。
回到片場剛好趕上中場休息,賀厲聞訊倒揹著手就過來了,伸著脖子往車廂裡瞅了一眼就笑開了,“我說一大早怎麼都沒人了呢,感情是要開小灶呢!”
幾十天相處下來,楊柳跟他也熟了,當即開玩笑道,“見者有份兒啊,不過量有點多,等會兒得召集人幫工。”
“沒問題!”人都有口腹之慾,見有的吃,賀厲也格外好說話,伸手一劃拉,“聽見沒,閒著的都過來幹活,不幹活沒飯吃!”
一群人早就吃膩了一成不變的盒飯,做夢都想犒勞下自己,可一來沒幾個會做飯的,二來現場人員眾多,其中將近三分之二都是個頂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