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這不行,說好的十三塊八算您十三塊五的麼,您還得再給我五毛!”
燙了滿頭花兒的大姨十分不以為意的擺擺手,嗓門洪亮,以一種不容商議的絕然道,“別跟我磨嘰這個,天天在你這兒買菜,多少年了都,怎麼還這麼摳呢?”
“不是摳!”攤主據理力爭,“多少年了也是這個價啊,我們一斤裡也就賺您個三毛五毛的,已經給您去了零頭,您要再少給,我們可就賠錢了。”
“哎呀咱不說那個,我得趕緊回家做飯,”大姨哈哈一笑,麻利的繫好塑膠袋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樂顛顛的喊,“行了行了,我今兒沒拿零錢,趕明兒,趕明兒啊,明兒一分不少你的。”
說著,竟然用一種跟她肥胖的身軀極其不相符的矯健鑽出人群,三拐兩拐的不見了。
“哎不是,大姐,大姐!”攤主扯著嗓子喊了幾聲,見果然回天乏術,只得嘟嘟囔囔的把錢收了,“還說我摳,這也忒會算計了,天天少給……”
他一轉頭,見楊柳還站在那裡,便又問道,“大妹子,要點兒啥?”
楊柳見他這裡的菜品質確實不錯,就在心裡劃拉了幾個菜譜,預備做個爆炒捲心菜、番茄炒蛋、蒜薹炒肉,再打個冬瓜丸子湯,弄個熘肝尖兒什麼的。
“給我拿個捲心菜,再要點西紅柿,那邊冬瓜也切一截給我。哎這個西紅柿不好,別要這麼大的,光好看不好吃了。”
“呵,還挺會挑,”攤主一笑,依言給她換了個,一稱重,嘴裡就噼裡啪啦算出錢來了,“這三樣一共十七塊四,蒜薹是八塊三,統共二十五塊七,今兒你頭回來吧?給我二十五得了。”
楊柳一聽,得,人家把所有的零頭都給抹了,這下自己就算是想要還價也沒法還了。
攤主之所以這麼大方,招攬新客戶倒在其次,主要是剛才那個大姨就是零頭一分沒給走的,而楊柳全程看見了,他要是在跟人家要那五毛錢的話,沒準兒又要吵吵,沒得心煩,索性就免了。
菜買的差不多,楊柳也沒遇上講價的機會,還挺沮喪,結果去買豬肝的時候,攤主報價十一塊三,她的眼睛刷的一亮,趕緊吞吞口水準備講價。
可這說起來容易,做著難,她剛要開口,就覺得嗓子眼兒裡跟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猶豫間,攤主已經給包好了,一邊給下一位顧客切肉一邊等著她付錢,見她面色有異,還笑著打趣,“怎麼了,忘帶錢了?”
楊柳口罩遮當下的臉一紅,連忙搖頭。
眼瞅著那位顧客都已經在掏錢付賬了,她忙給自己鼓勁兒,憋著一口氣喊道,“老闆,便宜點兒唄?”
“你說啥?”攤主手裡的活兒不停,斜著眼睛問道。
楊柳光覺得自己好像是拼盡全身的力氣喊出去,可實際上聲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菜市場又吵得厲害,除了她自己之外壓根兒沒人聽清。
邁出去第一步就好辦了,楊柳努力無視掉蠢蠢欲動的自尊心,深深吸了口氣,抬高了嗓音,“便宜點兒吧,那個零頭就別要了。”
講真,她都做好了被攤主嘲笑的準備了,然而對方根本連沒那個閒工夫,直接拒絕,“不行不行,本來就是小本買賣,去不著去不著。”
“哎呀我沒零錢了,少給點兒麼。”
“我這兒有啊,噥,那邊一大盒子,都是零錢,你自己過去找!”準備充分的攤主底氣十足,又帶些得意的說道,“你也別跟我講究這點了,我在這兒做了多少年了,都是街坊鄰居,絕對糊弄不著人,你買不了吃虧。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看整個菜市場,誰的貨有我這麼新鮮,還給你們這麼便宜?”
做買賣的都沒有嘴拙的,揮舞著割肉刀的大漢攤主嘰裡呱啦一大串講吓來,不僅周圍的人聽得頻頻點頭,甚至就連楊柳都十分慚愧,覺得自己買了這麼點東西竟然還想要講價簡直太不仁義了,你就應該多給嘛……
晚上江景桐回家,就見已經卸了妝的楊柳一邊炒菜一邊嘆氣,眉宇間滿是愁苦。
他立刻上前詢問,並做好了準備隨時排憂解難,哪知對方卻瞟了他一眼,幽幽道,“我覺得我丟失了一項非常重要且實用的天賦技能。”
鍋子裡炒的是熘肝尖兒,因為夫妻兩個都挺愛吃辣,楊柳放了不少青椒。大火爆炒之後,青椒、彩椒跟調味的蔥薑蒜等混合,迸發出極其強烈的香氣,她麻利的倒入事先炒好的豬肝,飛快的翻動,沒一會兒就得了。
色彩濃烈深沉的熘肝尖兒盛放在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