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遷見吳掌櫃走進來便緩緩的道:“我也許之前在許多人的眼裡是個紈絝子弟,可是吳掌櫃卻是杭城裡出了名的老實人,從不會說謊,他說的話大家應該能信了吧!”
安老爺看到這一幕,只覺得萬念俱灰,他終是小看安子遷了,他竟早就將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他以為這是一個漏洞,是一個機會,沒料到從頭到尾都是安子遷設下的局,只等著他往裡面鑽的局!
他看了一眼安子遷,卻見他一襲深紫色嵌狐毛的襖子,眉眼裡俱是堅毅之色,整個人看起來實有玉樹臨風之姿,那眉眼裡狡詐和老成又哪裡還有往日的半分紈絝之色!他這般看著安子遷,只覺得陌生無比,這個一直都不成器的兒子,從什麼時候開始竟變得如此的丰姿卓然?
他的心尖也開始顫抖了起來,只覺得安子遷以前都是扮豬吃老虎,以前安子遷從不涉足米鋪之事,連是連帳冊都不會看,他雖然覺得安子遷最近的行事是老成了一些,但是再老成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今日才知,他是輕敵了!而且還輕敵的十分離譜!這如狐一樣的男子,居然僅僅只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羽翼間豐滿至此!
這看似極簡單的一個佈局,卻昭示著安子遷的縝密心思,他早就知道二掌櫃是三少爺的人,也早就知道安老爺今日裡一定會發難,所以才會將計就計,而他們所走的每一步都在安子遷的預料之中!枉安老爺還以前今日裡能將安子遷吃的死死的,從今往後都斷了他做安主的念想,也好告訴安大老爺,二十五年前你輸給了我,二十五年後你的兒子也不過是我搓圓捏扁的一個玩物罷了。
而今日他才知道,他錯了,錯的太離譜了!他還是太小看這隻狼崽子了!
吳掌櫃先朝所有的賓客和安府的老爺少爺夫人們施一個禮,然後才緩緩的:“二月初四的晚上,烏大少爺約了安府的二掌櫃相約醉鄉樓,原本客人聚會我們也不能說出他們的行蹤,可是二掌櫃的所作所為卻讓天下所有的生意人不恥。他下樓的時候剛好和小二撞上,那紙便落在了樓廊口,上面寫的東西我能看懂個大概,卻沒有料到他竟溝通烏家賣主求榮,這樣的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實在是不能容忍,於是便差人去找了安府的當家安五少爺。”
醉鄉樓已在杭城開了許多年,吳掌櫃的人口之好也一直在杭城裡極有口碑,不管客人將什麼東西落在醉鄉樓裡,他必然會命人全數退還。有一年一個異鄉人落了一把傘在醉鄉樓裡,第二年那異鄉人剛好再次來杭城,吳掌櫃親自將傘奉還。還有人曾在醉鄉樓裡落下了十兩黃金,吳掌櫃也命人全部退還。種種事情,早已鑄就了吳掌櫃是杭城裡最可信的掌櫃稱號,客人到醉鄉樓裡喝酒什麼的,也從來都不擔心醉酒後會丟東西。
吳掌櫃的話才一說完,安老爺便揚起一掌打到了二掌櫃的身上,怒罵道:“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到安府二十餘載,竟做下這般對不起安府的事情來!”
二掌櫃被打,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滿座的賓客都在大罵他品質低劣,他日後只怕再也不能在杭城裡抬頭做人了。
安子遷冷眼旁觀,見安老爺打完之後才不慌不忙的道:“因為我早就收到了訊息,再加之前就一直考慮這運米之事,所以我便和顧少棠商議從北方運米過來,而之前商議的運米之船依舊出發到南方運一批圓木過來。昨天我聽到那邊沉船的訊息還在想我是否該給二掌櫃一個機會,因為父親和三哥都對二掌櫃極為信任,不想二掌櫃竟是迫不及待的就將這事當做我的錯處告訴安敏,好讓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我安子遷還是以前那個扶不上牆的爛泥,這一輩子也抬不起頭來做人!二掌櫃,你的心當真是毒的很啊!”
他這一席話說完,原本還一頭霧水的賓客們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今日來的這一群人許多都受過安老爺的授意,此時聽到這件事情便明白安老爺的真正意圖,有人便存了一分看熱鬧的心思。原本還想插手管安府之人的人,此時在看到安子遷的手段之後,便將那些有的沒的心思全部都收了起來。
安子遷的話是說二掌櫃的,那一雙冷厲的眼睛卻是看著安老爺,他的眼神凌厲無比,又透著極多的寒茫,只看得安老爺眼光閃爍,心裡直冒寒氣,不好意思再看著安子遷。
二少爺到此時才明白整件事情的始末,也明白今日裡的事情說白了就是一個局,先是安老爺給安子遷布的局,而安子遷卻早在很多天以前就已經為安老爺布好了另一個局,這局一旦觸動,安老爺就必敗無疑。而依著安子遷以往的性子,安老爺若不是步步緊逼,他也斷然不會在此刻將二掌櫃踢出局。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