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時不時回應幾句,直把石虎惹得開懷大笑。
日子就這麼在寂寥中度過,石虎經常給自己找樂子,為自己加強訓練的難度,把自己練得象狗一樣躺在地上嘆息。而李古力則坐在石虎原來持槍站崗的地方抽菸,抽著從老家帶來的旱菸,滿腹相思,吞雲吐霧。只見山坳上的李古力披著夕陽留下的宇輝,坐在草叢中,對著那逝去的殘陽發呆,他彷彿在凝視某種可望不可即的景象。
一會兒石虎過來喊李古力吃飯,他沒動。石虎已經習慣了班長這個樣子,丟下一句話就跑了。
“班長,你再不吃飯,菜都涼了。唉,我不管你了!”
石虎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過了幾分鐘,平房前面的空地上傳來噼噼啪啪的響聲。那是石虎無聊至極,拿著那把木頭步槍在練操槍動作。
聽著石虎拍槍的聲音,山坳上的李古力顫抖了一下,他的心臟感覺到灼痛,他狠狠地咬著上嘴唇,突然揮起碩大有力的拳頭,用力地捶打著大地。
石虎站在訓練場上,操著木槍,就象禮兵那樣威嚴,動作做得極其標準,託槍,槍上肩,劈槍,每一個動作做得一絲不苟,快捷又到位。
李古力坐在小山的頂部,悄悄眺望著石虎。他看得很專注,也很入神,一抹夕陽照在他那凝重的臉上,顯得更加憂鬱了。
石虎玩一會兒操槍①,覺得沒什麼意思了,便把槍平起,練習起瞄準動作。可是木槍沒有準星與缺口,石虎舉槍,又放下,放下,又舉槍,似乎怎麼也找不到感覺。
李古力遠遠看到石虎的無奈,他嘆了一口氣,眼眶內閃現出一種亮亮的東西。他很快用手擦拭了一下,恢復了原態。那憂鬱的眼睛突然射出憤怒的火焰。
李古力的憤怒是對自己的憤怒,也是對農場處境的憤怒。當一個士兵如此刻苦訓練,想練習射擊的時候,卻沒有武器供他操練,李古力又怎麼會不憤怒?
李古力忍受不住石虎舉槍放下的動作,他騰地起身,旋風一般向石虎奔去。
李古力跑到石虎面前,劈手奪過他的木槍,喀嚓一聲用力折斷。
石虎怔住了,驚呆了。
“怎麼了?班長?”石虎的臉陰沉得就象山雨欲來之勢。氣氛陡然凝固,凝固得象時間停滯不前。
李古力奮力把兩截木棍扔得很遠。冷冷甩給石虎一句話:“你這是幹嘛?這是練習操槍嗎?你這是在玩遊戲!”
“班長,我不是在玩遊戲啊!我真的是在練習操槍!”石虎申辯,語氣中透露出天大的冤枉。
“我的意思是說,木槍是小孩子玩的,不是我們軍人用的!用木槍訓練瞄準,練習操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李古力提高嗓門,咆哮起來。
石虎再次驚呆了,他沒想到班長會無緣無故地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真的想練習操槍,可是我們沒槍啊!我想看看真槍,我都好長時間都沒看到真槍了。。。。。。”石虎嘟嚕,聲音小得不能再小。
“你想看真槍,是嗎?”
“是!”石虎回答得很快,這的確是他此時的願望。
“那好!明天你去城區買一點日常用品,順便去支隊看看,支隊門口的衛兵就拿著真槍!”李古力轉過身,吩咐石虎,語氣有些嗚咽。可石虎根本沒注意到班長的變化,他一聽見可以去支隊,可以看到真槍,頓時歡喜雀躍起來。
唉,石虎畢竟是一個17歲的孩子。
第二天一大早,石虎背好水壺掛包,便出發了,李古力攆來,往石虎掛包裡塞上幾個白花花的饅頭,叮囑他外出要注意軍容軍紀,不要鬧事。石虎齜牙咧齒地笑了,貝殼樣的牙齒和漆黑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石虎唱著歌兒,向東江城跳躍著跑去時,李古力在背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古力知道,今後決沒有現在的平靜。因為石虎此時就是一顆子彈,當子彈沒有方向沒有目標的時候,子彈便不是子彈,而是炸彈。
石虎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走出農場的範圍,在公路上等到一輛公共汽車,汽車裝滿乘客,搖搖晃晃往前衝,20分鐘,石虎來到東江這個陌生的都市。
①操槍:在這裡指操槍的科目,而不是動詞。
兵火 9。
東江城的繁華就象是春天盛開的花朵,充滿生機。大街小巷到處都是人聲鼎沸的景象,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車流,讓石虎覺得彷彿是天外來客,處處感覺到好奇。匆忙行走的路人和飛馳閃過的汽車似乎與時間賽跑,根本就沒注意這個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