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柔情的眼光久久注視著石碑,彷彿看見了班長那張令人親切消瘦的臉,石虎對著班長那對陰沉的眼睛說道:“班長,我回來了!”
可班長仍然盯著石虎的臉,並沒有回答。其實那不是班長,而是石碑,只不過是石虎產生了錯覺。
“你說話啊!”石虎不耐煩了,催促李古力講話。
半響,仍沒有迴音。石碑折射出冰冷而殘酷的光線。
“你是不是又鬧事了?”久而久之,終於有話回覆了。不過那是石虎的自問自答而已,石虎與李古力相處的時間很長了,連班長怎麼回答他的話都一清二楚。所以石虎問了半天,等不到迴音的時候,便代替李古力回答。
“我沒有鬧事,班長!”石虎的眼睛泛出熠熠發亮的淚光。
“那你怎麼回來了?”石虎再次變化角色,又問。在心底,這仍然是班長那親切的嗓音。
“我想你了!”石虎很委屈。
“廢話!軍人的職責應該是在崗位上,你想當哨兵,你能擅離職守嗎?”空曠的山頂一聲怒吼,震得大地巍巍發抖。
“可是…… 那裡不是石虎的位置,石虎的崗位應該是在農場裡!我想,如果你知道我在警衛排裡的事情,你也會同意我回來的!軍人必須透過自己的努力站在合適的位置上,決不是靠別人憐憫和施捨!”石虎說著說著,表情開朗起來,心裡輕鬆了很多。
“唉…… 回來就好!只是— 你離哨兵的願望就更遠了!”
“班長!你不是經常教導我嗎?軍人就是一顆潛伏的子彈,無論身處何地,都應該象子彈一樣保持高度警惕,蓄勢待發!我想,我就是回到農場,也是一顆子彈,也是個隨時準備出擊的哨兵!”石虎深情地凝視著墓碑,滿懷豪情發出誓言。
“嗯,好!”石虎看見班長微微點頭,發出讚許的眼光。
“班長,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回來的時候,遇到兩個劫匪正無法無天的幹壞事,我和你一樣…。。”
石虎與班長說了很久很久的話,很長時間都沒有這樣交流過了,這次,他終於和班長一次性地說了個夠。
當太陽徐徐落山的時候,石虎忍不住全身的疲憊,一屁股坐在鮮花盛開的草地上,依靠在班長的墓碑上,睡著了。夢裡,石虎正躺在班長溫暖的懷抱裡,愜意的安睡,這讓石虎感到異常滿足。
山下,王助理正氣急敗壞的拿一根木棍,抽打著幾頭骨瘦如柴的小豬。
兵火 34。
王助理本名王盛,是軍校畢業生,分到東江支隊不過半年,此人頗具才氣,但心高氣傲,人緣關係在部隊處理得不是很好,工作作風漂浮,浮躁,遇事不穩,因此,戰友們不是很喜歡他。王盛來到農場餵豬,就是和他平時的表現有關。當石虎被留到支隊警衛排,王洪剛正為誰接石虎的茬餵豬發愁時,同時有幾人提到了王盛,意思很明白,就該打擊一下王盛的囂張氣焰。
王洪剛本不是心胸狹窄,肚小雞腸的漢子,但他一想到王盛平時的為人處事,好高騖遠。便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得讓王盛吃點苦頭,磨磨他的銳氣,鍛鍊他一下。畢竟,部隊的發展離不開這些天之驕子。在王洪剛這些傳統的軍人看來,未經淬火的鋼刀易折,而軍人就得和淬火的鋼刀一般,經過重重磨鍊。
王洪剛的一句話就送王盛來到了農場,天天和豬打交道。這一呆,便是近三個月。在這一百多天的日日夜夜裡,王盛怨天尤人,對上級抱有極為深刻的仇恨,時間長了,找不到發洩口,他便把怒火發到那6頭豬上。
其實王盛餵豬,只是讓那幾頭可憐的動物苟延殘喘,維持生命而已。他高興了,就用冷水浸泡麩皮,倒在豬槽了事;心煩了,便躺在床上矇頭昏睡,任由那幾頭豬餓得嚎叫;不耐煩了,操起木棍對著豬脊樑就是一陣沒頭沒腦的劈打。在他眼中,豬不是生靈,而是擾亂他生命軌跡的妖怪,他有理由虐待這些不能講話的生命。
王盛一看見石虎回到農場,內心是欣喜若狂的,但他不敢表露出來,因為他是上級,在石虎面前是首長,好歹比石虎的地位高出許多。所以,對待石虎時,他那壓抑很久的領導慾望又不可避免的迸發出來。王盛高興是因為有兩層原因,一是石虎回來,他就不用餵豬了;二是農場有兵餵豬,他就可光明正大的回到支隊。這個地方他早就呆煩了,偏僻,落後,艱苦,比農村還農村,那裡是人呆得地方?
高興的同時,王盛又有一些惱羞成怒。一個堂堂的大學生,部隊軍官,竟然淪落到餵豬的地步,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