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茶,道:“王爺定是以為在下早就知道王爺的身份,所以才會在西湖口出狂言,其實並非如此,在下今日來到京城,恰好在大街上見到王爺的車駕,所以便跟著趕來,沒有想到原來西湖邊上那個滿臉煞氣的年輕人就是當代第一大才子的福王殿下,上次倒是失禮了!”
劉淵笑道:“本王是否可以認為先生這番話只是欲蓋彌彰呢,先生當時斷定本王只是王侯之命,其實早已經是王侯了。”他實在搞不明白這怪人的意思,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王爺身份,為什麼還要送上門來?上次他在淨慈寺逃走其實是知道自己後來必定趕去,要對他不利,那麼這次豈非是自投羅網?
怪人笑道:“王爺怎麼認為在下都是無關緊要,其實在下這次特地拜訪是要告訴王爺幾句話的!”
劉淵冷冷道:“先生難道認為本王還會聽你的胡言亂語麼?”他對這相師斷定自己無法登上皇位的事始終耿耿於懷,這種宿命一般的斷言實在對人的信心打擊頗為巨大,若是此人還想說出其他的話,就算再正確,劉淵也是不願意聽了。
若是命運都不掌握在自己手裡,人活得還有什麼意思?
怪人突然起身拱手道:“上次在下對王爺多有得罪,還請王爺見諒!”他禮貌甚是周全,尤其這個拱手禮,更是恭敬無比,雖然他身形怪異殘缺,但是卻使人並無惡感,此人若是身體俱全的話,說不定也是一個翩翩君子。
劉淵倒是一愣,知道自己心裡提防太盛,淡淡笑道:“先生勿須道歉,本王能夠位居王侯,已經是心滿意足,哪裡還會計較其他!”
怪人微微一笑,道:“王爺既然如此說法,那自然是願意聽在下一言了!”
劉淵點了點頭,實際他心裡也是無比好奇,此人確實非常怪異。
怪人將手按在腿上,然後又撫摩到胸口,似是出了一口氣,道:“聽聞王爺將要去竟陵領軍,在下認為竟陵王爺千萬去不得,恐怕身邊至親之人將有大難。”
劉淵冷笑一聲,此人果然說的又不是好話,雖然算命之人,大都口口聲聲說問禍不問福,但是真正有幾人願意聽到禍事的,何況此人又是說的如此危險。
怪人絲毫不以劉淵的反應為意,繼續道:“王爺此刻乃是潛龍之局,唯西方尚可一避,若去南或北大難必至,恐難以脫身,若去東的話,當是劫難重重,傷及筋骨!”
劉淵疑道:“西方乃是蠻族之處,本王難道要到那裡避寒過冬!”他聽明白這潛龍兩個字的含義,《易經》有云:初九,潛龍,勿用。龍潛於水低,最是不利的地步,需要小心謹慎,此人以《易經》斷人,雖然頗有章法,但是自己現在正意氣風發,就連太子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若僅僅只是個潛龍之局的話,倒顯得有些不適合,所以劉淵對這個斷局並不認同,只不過不好反駁罷了。
而西方只是蜀國一些邊遠國家,或是吐蕃等蠻族,若要自己去到那裡,簡直等於痴人說夢,至於自己此行的竟陵,正在京城的東方,還說什麼劫難重重,傷及筋骨,擺明是與自己過不去。
第三十七章 人若抗命(下)
怪人點了點頭道:“此是至誠之言,望王爺勿以妄言論之,龍潛水底,最是危險不過,王爺想要避過此難,必須呆在西方,方保萬全,否則斷然無法達到見龍在田之局。”
劉淵笑道:“《易經》本王倒也讀過,恐怕未必如先生所講吧!”
怪人搖了搖頭道:“此語並非最早出自《易經》,乃是出自五皇,王爺之命為天下大奇,在下一生批命無數,都未曾見過有命如王爺之人,上次淨慈一見,王爺難道沒有發現在下身上某物變了麼?”
劉淵倒有些奇怪起來,疑道:“先生莫非指的是眼睛!”上次在淨慈寺時見到他並不是獨眼,其他的地方倒並未有所變化。
怪人點了點頭,突然嘆了口氣,聲音也低沉下來,道:“實不相瞞,我門絕學以身驗命,此學得受天譴,每為一人批命,相師的身體就要受到損害,二十年前在下還是如王爺一般健全,可惜這一生批命太多,身子便成了這般模樣!”
聽他淡淡的敘述出來這樣一樁奇事,劉淵覺得心中一緊,若是真的話,此人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苦難,才會落成這般模樣,恐怕只有擁有大智慧的人才會將這件事看得如此平淡,若是換做自己,知道為人批命會損傷身體,肯定不會去做。
怪人笑道:“只是在下沒有想到為王爺批過命之後,損傷的卻是眼睛,王爺應該知道眼睛對相師來說意味著什麼!”他那種自嘲的口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