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不欲歸,命檢括胡客有田宅者停其給。凡得四千人,將停其給。胡客皆詣政府訴之,泌曰:“此皆從來宰相之過,豈有外國朝貢使者留京師數十年不聽歸乎!今當假道於回紇,或自海道各遣歸國。有不願歸,當於鴻臚自陳,授以職位,給俸祿為唐臣。人生當乘時展用,豈可終身客死邪!”於是胡客無一人願歸者,泌皆分隸神策兩軍,王子、使者為散兵馬使或押牙,餘皆為卒,禁旅益壯。鴻臚所給胡客才十餘人,歲省度支錢五十萬緡;市人皆喜。
當初,河隴地區被吐蕃攻陷。自天寶年間以來,安西、北庭的奏事人員和西域的使者來到長安,由於回去的道路已經斷絕,他們的人員馬匹都依賴鴻臚寺供給,禮賓院又委託京兆府及所屬赤縣畿縣供應他們,而到度支領受錢財。度支不能按時支付錢財,使得長安的商市店輔負擔沉得。李泌瞭解到胡人客使在長安居留時間很長,有的已達四十餘年,都有了妻子兒女,他們買下了田地和住宅,放高利貸謀取錢財,安心定居下來,不準備回去了。他命令檢核胡人客使,凡是擁有田地和住宅的人,停止對他們的給養。一共查得四千人,準備停止對他們的給養。胡人的客使都到相府來申訴此事,李泌說:“這都是歷任宰相的過錯。哪有讓外國前來朝貢的使者在京城留居好幾十年而不聽憑使者回國的呢!如今應該向回紇借道,或者從海道上分別打發使者回國。如果有不願意回去的,應當前往鴻臚寺自行說明,授給一定的職位,發給薪奉,充當唐朝的臣子。人生應當順應時務,施展才力,怎麼能夠一輩子作客而死呢!”於是,胡人客使沒有一個人願意回國,李泌讓他們一律分別隸屬於神策兩軍,讓胡人中的王子、使者擔任無職事的兵馬使,或者擔任押牙,其餘的人都當士兵,禁衛親軍愈發壯大了。鴻臚寺所供應的胡人客使才有十餘人,每年為度支節省錢五十萬緡,市肆的商人也都高興。
上覆問泌以復府兵之策。對曰:“今歲徵關東卒戍京西者十七萬人,計歲食粟二百四萬斛。今粟鬥直百五十,為錢三百六萬緡。國家比遭飢亂,經費不充,就使有錢,亦無粟可,未暇議復府兵也。”上曰:“然則奈何?亟減戍卒歸之,何如?”對曰:“陛下用臣之言,可以不減戍卒,不擾百姓,糧食皆足,粟麥日賤,府兵亦成。”上曰:“苟能如是,何為不用!”對曰:“此須急為之,過旬日則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會之間,以牛運糧,糧盡,牛無所用,請發左藏惡繒染為採纈,因党項以市之,每頭不過二三匹,計十八萬匹,可致六萬餘頭。又命諸冶鑄農器,麥種,分賜沿邊軍鎮,募戍卒,耕荒田而種之,約明年麥熟倍償其種,其餘據時價五分增一,官為之。來春種禾亦如之。關中土沃而久荒,所收必厚。戍卒獲利,耕者浸多。邊地居人至少,軍士月食官糧,粟麥無所售,其價必賤,名為增價,實比今歲所減多矣。”上曰:“善!”即命行之。
德宗又向李泌詢問恢復府兵的策略。李泌回答說:“今年徵發關東士兵戍守京西的有十七萬人,算來全年食用糧食二百零四萬斛。現在糧食每鬥值一百五十錢,合計需錢三百零六萬緡。近來國家遭逢饑荒戰亂,經費不足,即使有錢,也沒有糧食可供買入,所以無暇計議恢復府兵啊。”德宗說:“這又如何是好?趕快削減戍守計程車兵,讓他們回去,你看行嗎?”李泌回答說:“如果陛下采用我的建議,可以不用削減戍守計程車兵,不用打擾百姓,而使糧食充足,穀子和麥子的價錢逐漸下降,府兵也能夠成就起來。”德宗說:“果真能夠如此,朕怎麼會不採用呢!”李泌回答說:“這必須趕緊去做,再過十天,就來不及了。如今吐蕃人長期居住在原州和會州一帶,用牛運輸糧食,糧食吃光後,牛沒有用了。請調出左藏中質地變壞的絲帛,染成花色斑爛的絲帛,透過党項人將它們賣給吐蕃人,每換一頭牛,不過需要二三匹絲帛,算來拿出十八萬匹絲帛,可以換來六萬多頭牛。再命令各冶煉場鑄造農用器具,買進麥種,分別賜給邊疆一帶的軍鎮,募集戍守計程車兵,讓他們耕種荒田,與他們約定明年麥子成熟後加倍償還所用的種子,對剩下的糧食,按照當時的價錢增加五分之一,由官府收買。來年春天種莊稼還用這種辦法。關中土地肥沃,荒廢已久,初種必然會有豐厚的收穫,戍卒從中得到好處,耕種的人們便會逐漸多起來了。邊疆地區的居民極為稀少,將士們每月吃官府供應的糧食,他們所收穫的穀子、麥子無處去賣,糧食的價錢必然就賤了。所以,名義上是官府增價收買,實際上卻比今年糧食的價錢低得多。”德宗說:“好!”當即命令實行這一辦法。
泌又言:“邊地官多闕,請募人入粟以補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