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排長跑到騎馬人的跟前,維普里亞什金抓住馬籠頭。騎馬的人一條腿從馬鞍子上跨過來,下了馬。
“你是什麼人?是紅軍嗎!啊哈,弟兄們,是紅軍!他的皮帽上還有個紅星哩。
落網啦,啊哈!
騎馬的人舒展著腿腳,已經是很鎮靜地說:“請你們把我送到你們的長官那兒去。我有了非常重要的訊息報告他。我是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團長,是來進行談判的。”
“是個團長?……弟兄們,打死他,壞蛋!盧卡,讓我立刻就把他……”
“同志們!你們隨時可以槍斃我,不過首先要讓我把我來的目的報告你們的長官。我再說一遍: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們怕我逃跑的話,請你們把我的武器拿去……”
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團長開始往下解武裝帶。
“解下來!解下來!”一個哥薩克催促他說。
解除下來的手槍和馬刀轉遞到副排長手裡。
“搜搜這位謝爾多勃斯克團團長的身上!”他騎上紅軍指揮員的那匹馬,命令說。
把俘虜搜查了一遍。副排長和哥薩克維普里亞什金押送他到村子裡去。他徒步走著,維普里亞什金端著奧地利卡賓槍,走在他旁邊,副排長得意洋洋地騎馬跟在後頭。
他們一聲不響地走了十來分鐘。被押送的人不斷地停下來,用軍大衣衣襟遮著快要被風吹滅的火柴點香菸。好煙的香味引得維普里亞什金實在憋不住了。
“給我一支抽,”他要求說。
“請吧!”
維普里亞什金接過裝滿香菸的軍用煙盒,從裡面抽出一支香菸,卻把煙盒子塞進了自己的口袋。團長一聲也沒吭,但是過了一會兒,已經走進村於了,才問:“你們要把我送到哪兒去?”
“到那兒你就知道啦。”
“到底是到哪兒去呀!”
“到連長那兒去。”
“請你們把我送到旅長博加特廖夫那兒去吧。”
“這兒就沒有這麼個人。”
“怎麼會沒有呢?我知道他昨天和司令部的人一起來到巴赫姆特金,而且現在還在這兒。”
“這我們不知道。”
“好啦,好啦,同志們!我都知道啦,你們會不知道……這又不是軍事秘密,特別是當你們的敵人全都知道了的時候。”
“走吧,走吧!”
“我走。不過還是請你們把我送到博加特廖夫那兒去吧。”
“住口!按軍法,我是不準跟你說話的。”
“那麼把我的煙盒拿去……難道這是軍法准許的嗎!”
“這算得了什麼!……走,把舌頭咬住,不然的話,我連你的大衣也剝下來。
瞧,你的脾氣還挺大!“
他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連長叫醒。他用拳頭揉了半天眼睛,打了個呵欠,皺起眉頭,怎麼也聽不明白那位興高采烈。滿面春風的副排長對他說的話。
“什麼人?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團長?你不是在吹牛吧?拿證件來。”
過了幾分鐘,他跟這位紅軍指揮員一起往旅長博加特廖夫住的房子走去。博加特廖夫剛一聽說捉到了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團長,並且已經押來了,就像被打了一下似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他扣上褲釦,把揹帶搭到強壯的肩膀上,點上有五根燈芯的油燈,向筆直地站在門口的紅軍指揮官問:“您是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團長嗎?”
“是的。我是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團長沃羅諾夫斯基。”
“請坐。”
“謝謝。”
“怎麼把您……在什麼情況下把您捉到的?”
“是我自己到您這兒來的。我要單獨和您談談。請命令其餘的人都出去。”
博加特廖夫揮了揮手,跟紅軍指揮員一道來的連長和大張著嘴站在那裡的房主人——一個棕紅鬍子的舊教徒——都退出去了、博加特廖夫摸著剃得光光的、西瓜似的圓滾滾的黑腦袋,只穿著骯髒的襯衣坐在桌旁。他那浮腫的、因為睡覺的姿勢不舒服壓出一道道紅印子的臉上露出了矜持的好奇神色。
沃羅諾夫斯基身材不高,但是很壯實,穿著一件剪裁合身的軍大衣,繫著軍官武裝帶,他抖了抖平直的肩膀;修剪得很漂亮的小黑胡於下面掠過一絲微笑。
“我希望,我是在跟一位軍官談話吧?請准許我先簡單談談我的身世,然後再談談我到您這裡來要完成的使命……過去,我是個貴族出身的沙皇軍隊中的大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