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爬呀。”
“你別想那些蝨子啦,鬼知道,你總在瞎嘮叨些什麼呀!哼,蝨子——蝨子,當兵的根本不把蝨子當回事兒,”葛利高裡生氣地小聲說。
“我全身都在癢癢啊。”
“大家都癢癢,現在有什麼辦法呢?忍耐一點兒。等咱們趕到葉卡捷琳諾達爾——到那兒好好洗個澡。”
“現在是穿不止於淨衣服啦,”阿克西妮亞嘆了口氣說。“咱們要叫蝨於吃啦,葛利沙!”
“睡吧,咱們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葛利高裡好久也不能人睡。阿克西妮亞也睡不著。她用皮襖襟蒙上腦袋,哭了好幾次,後來又輾轉反側,嘆氣不止,直到葛利高裡轉過身來,抱著她,才睡去。
半夜,葛利高裡被猛烈的敲門聲驚醒。有人想破門而人,大聲地在叫喊:“喂喂,開門哪!不然我可要把門砸啦!該死的東西,都睡死啦!…。”
房主人是個上點年紀的和藹的哥薩克,他走到門廊裡問:“什麼人?你們要幹什麼?如果想在這裡過夜,我們這兒可沒有地方啦,已經滿而又滿,連轉身的地方也沒有啦。”
“開開門,跟你說哪!”院子裡的人們在叫喊。
門敞開以後,有五個武裝的哥薩克衝進了堂屋。
“誰在你這兒住宿?”其中一個臉凍成鐵青色的哥薩克艱難地翕動著凍僵的嘴唇問。
“難民。你們是什麼人?”
其中一人也不回答主人的問話,闖進了內室,喊道:“喂,你們這些傢伙!睡得滿舒服呀!立刻從這兒滾開!現在這兒要駐軍隊啦。起來,起來!快點兒,不然,我們立刻就把你們趕出去!”
“你是什麼人,於嗎這樣大喊大叫?”葛利高裡睡意朦朧,沙啞地問,慢慢地站了起來。
“我現在就叫你看看我是什麼人!”一個哥薩克朝葛利高裡走過去,在煤油燈昏暗的光亮裡,烏黑的手槍筒在他的手裡閃著暗淡的光澤。
“你真夠伶俐……”葛利高裡穩住他說,“好吧,把你的小玩意兒給我吧!”
他一把抓住哥薩克的手腕子,使勁一攥,哥薩克哎呀叫了一聲,手指頭鬆開了。手槍輕聲落在草墊於上。葛利高裡推開哥薩克,彎腰撿起了手槍,放進口袋,然後鎮靜地說:“現在咱們來談談吧。你是哪個部隊的?像你們這麼機靈的人還有多少?”
哥薩克從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清醒過來以後,大聲喊叫:“弟兄們!到這兒來!”
“葛利高裡走到門口,站在門當中,背靠在門框上說:”我是頓河第十九團的中尉。小點聲!別大喊大叫!這是誰在那兒哇哇地叫呀?親愛的鄉親們,折騰夠了吧?你們要把誰趕出去呀?這是誰給了你們這樣的權力呀?好,現在給我開步走,離開這兒!“
“你叫嚷什麼呀?”一個哥薩克大聲說。“什麼樣的中尉我們都見識過!怎麼,難道叫我們睡在院子裡嗎?快把屋於騰出來!上級是這樣命令我們的——把所有的難民都從屋子裡趕出去,你們明白嗎?看你,嚷嚷個沒有完!你們這號人我們見得多啦!”
葛利高裡徑直朝說話的那個人走去,咬著牙傲慢地說:“你還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人呢。你想變成兩個傻瓜嗎?我來變給你看!你往後退什麼呀!這不是我的手槍,這是我才從你們的人手中繳來的。哪,你還給他,趁我還沒有動手揍你們,趕快從這兒滾出去,不然,我立刻就把你們身上的毛都拔下來!”葛利高裡輕而易舉地把哥薩克扭過身去,推到門口。
“教訓他一下,好嗎?”一個臉裹在駝絨風帽裡的強壯的哥薩克遲疑不決地問。
他站在葛利高裡身後,仔細打量著他,倒動著兩腳,縫著皮底的大氈靴咯吱咯吱直響。
葛利高裡轉過臉,正對著他,已經忍耐不住攥攝起了拳頭,但是哥薩克卻舉起一隻手,很和氣地說:“你聽我說,老爺,也許還可以稱呼你別的什麼的;你等等,別磨拳擦掌的!我們走,不跟你鬥。不過如今這樣的時候,你也不要把哥薩克們逼得太甚啦。馬上又是一九一七年那樣的時代啦。如果碰上些冒失鬼,他們不僅會把你變成別說是兩個,就是五個傻瓜也容易得很!我們看你是一個很勇敢的軍官,而且,聽你說話,我覺得你是從我們這樣的人中爬上去的,那你現在還是檢點些兒好,不然,你會倒黴的……”
那個被葛利高裡繳過手槍的哥薩克憤怒地說:“你別給他唱頌歌啦!走,咱們到隔壁去。”他頭一個往門口走去,在走過葛利高裡面前的時候,斜了他一眼,遺憾地說:“軍官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