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壓紅寶,鬧得烏煙瘴氣的。
我們馬上集合隊伍,分幾組向大溪口進發。唐俊清和夏林打頭陣,裝成農民,拿一把點著的香,走到敵人營盤時,衛兵問:“做啥子的?”唐俊清說:“收活路了,回院子的。”說著走上前去,用香在那衛兵的眼上一晃,趁衛兵一愣,就順手把把槍下了,接著由金積成、譚之中帶領大隊人馬衝了進去。這一連敵人,糊里糊塗就成了我們的俘虜。我們把敵人的槍彈糧食全部運回貓兒寺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從此,敵人有好長時間不敢開兵到華鎣山來。
因為幾場戰鬥都是我出面指揮的,加上夏林、陳仁勇這兩張嘴,把我們在路上運槍的故事加油加醋地擺得活靈活現,隊伍裡一下子就傳出我的神話來;這些神話在老百姓中間口口相傳,我就成了身穿白綢大褂、騎著高頭白馬、腰上彆著兩支紅綢手槍、神出鬼沒的“雙槍女俠陳三姐”。還說我能點石為將,撒豆成兵,一揮袖,巨石漫天而降,地動山搖;一抬手,雙槍百發百中,說打你鼻子就不打眼睛……我在路上偶爾聽老百姓說起,真是哭笑不得,回來跟玉璧說:“怎麼成了這樣?其實這幾場戰鬥,大都是你在後面出的主意,大家出的力嘛,我自己還經常沉不住氣呢。”
玉璧笑笑,說:“你不是時時都想學梁紅玉、穆桂英嗎?怎麼真的成了還不敢承認了?我們隊伍裡出了個如此厲害的女英雄還不好哇?二天看哪個還敢來招惹我的這位夫人!”
正是春耕季節,山腳下的豌豆、胡豆都收成了,我們卻進入了青黃不接的困境。組織上指示,要把山上荒了一季的田土都趕快進水,插上秧,作長期堅持的準備。可是敵人還駐在山下,我們去打他,他就是不出來,又不走,時不時來騷擾,實在是討厭。夏林煩了,說:“這些龜兒子,打起來也沒勁,乾脆叫他們滾吧!”
於是我們把磨刀嶺下面的一個山洞,開成了一個隧洞,派了二十多個同志組織了一個小分隊,晚上舉著火把,從隧洞出來,朝鄰水方向走,再穿過鄰水地界的一個隧洞,轉過山以後,又迴轉來,把衣服換一換,再穿過磨刀嶺的隧洞走第二圈。這樣打著轉轉,天天都在走,夜夜都在過,就像戲臺上“火燒赤壁”曹操八十三萬人馬下江南一樣,老是走不完,一直走了好幾天。山下的敵人被搞糊塗了,都說廖玉璧在華鎣山的隊伍到底有多少啊,怎麼那麼多天還沒過完?
這時候在組織的統一調配下,鄰水那邊打起來了,武勝這邊也打起來了,嶽池、廣安……四處都在打,敵人到處吃緊,而我們這邊反倒清風雅靜的。這就給敵人一個錯覺:廖玉璧的隊伍真的開走了,開到外面去打天下去了。沒幾天,山下敵人的營房不見了,我們的誘敵計劃成功了。春耕正要開始,困難又來了。此時雖然已是三月天氣,可是山上積雪還沒有化完,晚上冷風吹來,寒氣逼人。我們沒有被蓋,晚上只有燒火烤。許多同志病了,山上沒有藥,沒有醫生,只好扯些草藥,在砂鍋裡熬些藥水來吃。不幾天,病情很快蔓延開來,肚子痛和拉稀的人特別多,有的在山上幫著農民春耕,突然暈倒在田裡。
看來老是這樣下去不行了,玉璧和大家商量後,派人用滑竿把山下一位七十多歲的老醫生毛老先生請上山來。我們扶著頭髮鬍子都白了的毛老先生,到各個山洞去看病人。老人家看見我們沒有穿的,也沒有蓋的,圍著火堆在取暖,不禁滿腹疑惑:“你們過得這麼苦,到底是幹什麼的?”金積成在一邊說:“老人家,不說您老不知道,一說您就明白了,這位就是當年帶領大家趕走了軍閥羅澤洲、如今又帶領我們和楊森打仗的廖玉璧廖大哥。”
老人一聽,後退半步,眯著眼睛把玉璧打量了好半天,才連連點頭說:“哦哦,是廖大哥呀,久仰久仰……哎呀,你們處境如此艱難,還在為老百姓打仗,真是威武不能屈,令人欽佩,令人欽佩!”說著,他一一給同志們看了病,個個都開了藥方,總共要撿三四十副藥。
我說:“下山去撿這麼多藥,恐怕人家要起疑心。”毛老先生說:“沒關係,我去買,就說我自己買的藥。同樣的藥稱在一起,你們拿回來自己分。”
大家聽了這話,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夏林才說:“老人家,不怕你笑話,我們這些人中間,恐怕沒有懂藥性的。”老人沉吟片刻,說:“這樣吧,我的么兒跟著我在藥鋪裡混過幾年,還懂點醫,明天我叫他上山來跟著你們,順便帶些藥上來。你們這麼多人,生活又這樣苦,沒個醫生怎麼行。”老醫生這話一出口,我們都喜出望外:山上要有醫生了!
第二天,他的么兒就帶人挑了三挑藥上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