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的宴席,見李喃喃已動手,便也挾筷狂掃,全無剛才半點高貴氣派,心中一時也忘了李喃喃。
吃得盡興時,李喃喃面色忽變,側耳細聽,臉中顏色更是難看,自語道:“冤家路窄,我怎麼坐到他們隔壁去了!”
水寒煙不知道李喃喃此話何意,也側耳細聽,只聽見有人說話,卻聽不太清楚。水寒煙轉過身去,揭起身後一幅幔紗,紗帳後露出紙壁,用手輕輕一捅,竟捅出一個窟窿眼來。
原來這紙壁僅是一幅屏風而已。從窟窿眼中看去,那邊也是一桌酒席,桌上之菜比起這桌又豐盛許多,桌旁團坐了七八人。
正對面坐著一個黃褂蟒袍、玉帶紫翎的中年武官,一身打扮似是宮中大內侍衛,白淨的麵皮,一團和氣中又帶有一點威嚴。他身側一人醉眼迷迷,手裡拿杯酒正往口裡倒,未倒準,只倒得滿身都是。中間那人皺皺眉,喝道:“孟糾纏,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這人抬起頭,又拿酒壺,口裡道:“我沒醉。”水寒煙看得清楚,這人正是剛才那探頭要捉蕭亮的孟大人。旁邊一紅袍官員也點頭哈腰過來勸他不要喝酒。水寒煙認得此人是龍虎灣的縣官張臣輝,見張臣輝對這倆人點頭哈腰,暗猜這兩人來頭定是不小。再看另幾位陪酒的人,非豪即紳,心下愈是肯定。
張臣輝一心要討好,伸手笑嘻嘻地要接下“孟大人”的酒杯。
孟糾纏微一抖手,酒杯碰上張臣輝的雙手,立時如一塊熾熱的火炭,燙得張臣輝疾縮手,口中唏噓不已,驚叫:“這是什麼古怪?”
他怎知這孟大人看似酒鬼一個,卻是獨霸海內的“火龍神君”令池平的唯一親傳,剛才正是暗露了一手。
正中的褂蟒袍官兒輕喝聲:“孟糾纏,休得放肆!”
這一喝極響,水寒煙聽出這人正是剛才喝住孟糾纏不要捉拿蕭亮的官兒,心想這看似娘們的白臉男人聲音倒不小。
正想時,見那官兒伸手一拍桌面,悄無聲息,他身側的孟糾纏卻覺得頭腦霍的一醒。又見手中酒壺裡疾射出一道白線,不偏不倚,直射向水寒煙摳開的小窟窿。
水寒煙大駭,俏臉失色,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躲避,只道一雙媚眼要廢,心中一駭,人竟昏了過去。
不料那酒線射到小窟窿眼時,忽轉了個彎,又繞回桌上,落入每一個酒盅,如長了眼睛一般。
這官兒笑道:“眾位盛情勸酒,本官也該回敬眾位一杯,幹!”
說著舉杯,仰頭一飲而盡。
眾人受寵若驚,紛紛舉杯,口裡嘖嘖讚歎不已。孟糾纏心裡卻不是滋味,只管自斟自飲。
原來孟糾纏出道不久,只道江湖之大,除了他師父火龍神君令池平外,只他無二,獨上京都求官。恰逢朝廷招募民間武士,孟糾纏憑一身純陽內力一舉奪冠,被收編在御林軍中,跟隨三品帶刀侍衛白磊落。
這回第一次出來辦案,捉拿玉刀駙馬李喃喃,一路上不曾施展手腳,心中憋悶得慌,總想找個機會試試身手。不想讓白磊落看破他的心意,微露一手,無論是內力,還是暗器手法,以及那份氣度都讓孟糾纏自嘆不如,滿腹沮喪,唯有借酒消愁。
白磊落一杯酒落肚,忽將酒杯擲於地上,一聲脆響,朗聲道:“何處鼠輩,還不快滾出來!”
滿座的人皆不解地望著白磊落。這邊獵過狐更是不知所措。原來白磊落一叫之下,李喃喃玉面失色,水寒煙乍醒又昏,也是不知發生何事。
轟然一聲,塵灰瀰漫,孟糾纏破壁而入。
獵過狐傻傻地問:“你找我們?”
孟糾纏嘿嘿笑道:“我要你的命。”
巨掌揚起,拍向獵過狐,獵過狐立覺一陣狂風捲來,哪敢應接,轉身想讓開。孟糾纏何等功夫,獵過狐怎能躲閃得開,堪堪就要捱上一掌時,白磊落忽隨手拾了個酒杯擲出,後發先“擲”到獵過狐。
獵過狐只覺得力道好重,卻未覺身上有何處不適,整個人隨這股力道斜斜跌出數步。孟糾纏的一掌還是拍到了獵過狐,不過已是強弩之未了。饒是如此,也將獵過狐硬生生震出窗外。
獵過狐的身子撞斷幾根窗欞,直跌下太白酒樓。
張臣輝手下的差役皆是一群酒囊飯袋,焉能看出白磊落其實救了獵過狐一命而又不失孟糾纏的顏面,只道獵過狐是白磊落要捉拿的人,紛紛跳下樓去捉獵過狐,恰好獵過狐落在蕭亮身邊,讓蕭亮救出險境。這以後樓上的事情變化是兩人所不知道的,說起來雖長,其實也不過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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