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算是很高的個頭了,不過看他的五官,又稍顯稚嫩,約莫還不到二十的樣子。
“你找我?”邱成絲毫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個親戚。
“你好,我叫周泉。”那年輕人衝邱成笑了笑,他的眼睛溫潤無害,笑容裡卻透著一股虛弱。
這年輕人長得很好,身形雖然削瘦,卻依舊顯得挺拔,五官也長得好看,就著外形條件,能甩邱成他們從前學校裡的那些院草系草幾條街,若是在五年前的那個世界,這樣一個大男孩,無論在哪一所高校,無疑都將會是一個像王子一樣的存在,而現在……
“你姓周?”邱成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是啊。”周泉看著邱成笑著說道。周圍那些老頭老太太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多多少少也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的笑容有些怪異。
“上樓再說吧。”邱成皺了皺眉頭,跑去開啟一個車庫的捲簾門,指揮著阿常先把車子開到裡面停好,然後又開啟小貨車的車廂,將裡面那些玉米麵扛在肩膀上,示意周泉跟他們一起上樓。
這幾個月,邱成他們前前後後買下不少十四樓和十五樓的屋子,這其中有不少屋子都是帶車庫的,邱成如今手裡頭也有好幾個車庫了,這輛貨車的體型不算太大,隨便找個車庫停放就行了。
十四樓的高度,邱成和阿常身上都扛著玉米麵,還是輕輕鬆鬆就爬上去了,周泉卻沒爬幾樓就氣喘吁吁起來,等爬到十四樓,整個人已經喘得像個破風箱了。
進了14o6,邱成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自己就拿著乾淨衣服,到衛生間去衝了個澡,等他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周泉基本上已經喘過氣來了,正端著杯子喝水。
打發阿常進去洗澡,邱成自己則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用乾毛巾擦了擦頭髮,想了想,又起身到臥室裡去拿了一個瓶子出來,開啟瓶蓋,從裡面倒出一枚“解百毒”,用瓶蓋裝著,放到茶几上。
一見到這枚丹藥,周泉原本那彷彿已經看破生死的眼神頓時就定住了,緊緊盯著那枚丹藥一動也不動。
在得知自己已經被那種病毒感染以後,周泉從最初的痛苦掙扎,到現在的看開,似乎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這些天,他每天腦海裡想的,都是怎麼樣讓自己不帶遺憾地離開這個世界,所以他才會來新南市走這一趟。
但是說到底,那些看開,也都是迫不得已的,因為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不帶遺憾?他還這麼年輕,好不容易熬過了最艱難的那幾年,現在,這個世界眼看著就要好起來了。在這種時候他卻不得不離開,心裡又怎麼可能會不遺憾?
“吃了吧。”邱成說道。
“這是‘一線生機’?”周泉的喉嚨發緊。
“唔。”邱成應了一聲,並不多說。
周泉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丹藥,放進嘴裡,只覺得一股藥香直衝腦門,還不及多想,他的咽喉便不自覺地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咕嚕”一聲,那枚丹藥便被他吞到了肚子裡。
見他把“解百毒”吃下,邱成便開始詢問他此行的目的:“你怎麼會來這裡?”
周泉聽他這麼問,默了默,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坑坑窪窪的鐵皮盒子:“我父親前兩年就沒了,家裡就剩下我一個,前陣子我發現自己……咳,想著不管怎麼樣,好歹把這些東西送過來給你,還有她葬在了哪裡,想必你也不知道吧?”
邱成接過周泉遞過來的鐵皮盒子,用指甲摳開上面有些生鏽的蓋子,從裡面拿出幾張泛黃的老照片。
因為是單親家庭,在邱成的記憶裡,他和母親在一起生活的日子,總是拮据的,拍照的時候也少。盒子裡的這些照片,其中就有好幾張,是邱成從前拍的一寸照片,有小學的,也有初中的,最晚的一張,是他高一那年拍的。
“她是怎麼走的?”
“當初市政府組織撤離的時候,一場交通意外……”
“……”
邱成和周泉坐在沙發上說著話,阿常插不進去,便到廚房裡把電飯鍋給抱了出來,燒了一鍋開水,然後從廚房裡取了一些玉米麵,一邊往鍋裡撒,一邊用擀麵杖不停攪拌。
剛剛在回來的路上,他和邱成已經說好了,今天晚上要做攪團吃。
阿常坐在客廳地板上,抱著電飯鍋,用擀麵杖在鍋裡一圈一圈地攪,時不時抬眼瞄一下邱成他們那邊,越看,貓男的心情就越沉重,嘴角也跟著越垂越低。
這回的情況真的不太妙,這小子好像長得比他好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