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只覺得一陣天塌地陷,林楠冷森森的話在她耳邊一遍遍迴響:且認了殺人之事,只差招出昨兒二更天探監並主使殺人的人……昨兒二更天探監並主使殺人的人……探監並主使殺人……
耳邊傳來的林楠的聲音又變得的輕蔑起來:“不過三木之下,豈有勇夫?順天府裡刑具可多著呢,便是鐵打的硬漢也熬不過去。更何況那些人連殺人都認了,反正是一死,犯得著再為別人受這些皮肉之苦?說不定眼下已經招了!啊,對了舅舅,像這樣的事,倫律該當何罪呢?”
賈政原被王夫人吹了不少枕頭風,也有些認為林楠是小孩子大驚小怪,這會兒見竟有人殺人滅口,可見黛玉的確是被人所害,憤怒之下聽到林楠發問,寒聲道:“指使殺人原就是死罪,殺的又是獄中的嫌犯,且是皇上都關注的案子,更是罪加一等,便是凌遲都是輕的!”
話音剛落,只聽噗通一聲,卻是王夫人不知怎的連椅子帶人一起翻了下來,如同村婦一般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她自己卻毫無所覺,一雙眼卻直勾勾的也不知盯著什麼地方,整個人打擺子似的抖個不停。
林楠冷冷看著她的模樣,過了一陣,才訝然道:“舅舅,原來舅母有癲症的麼?”
賈政也雲山霧罩,只得含糊應了一聲。
林楠道:“那我去遣人請太醫。”
王夫人此刻的形象實在不雅,賈政也知道林楠不便多呆,勉強點頭道:“有勞。”
又道:“之後楠兒就直接回房休息吧,你也累了半日了。”
林楠看見王夫人呆滯的目光正慢慢恢復清明,點頭笑道:“今兒在順天府的後衙多喝了幾杯,委實也有些撐不住了,外甥告退。”
到門外遣了小廝去叫太醫,便徑直回了院子,錦書澹月幾個眼巴巴瞅著他,林楠知道她們想著什麼,也不點破,伸手招了澹月過來,小聲吩咐道:“你去看著太太,若是見她出門去了,便去姑娘房裡……”
澹月聽的眼睛越來越亮,歡喜應了一聲去了,錦書抿嘴一笑,道:“我去給大爺準備洗澡水。”
林楠點頭,道:“忙了不少日子了,今兒早些歇息,誰來也別吵我——若有人來,可知道怎麼說?”
錦書笑道:“知道!”
換了個語氣,幽怨道:“大爺回來時還好好的,因聽了下人幾句閒話,便消沉下來,說‘到底不比家裡’,早早便歇了,奴婢也不敢打擾。”
林楠道:“錦書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自去歇息不提。
……
小半個時辰之後。
賈母房中,王熙鳳和鴛鴦兩個正陪著賈母說笑,只聽外面丫頭喚了一聲:“林姑娘來了!”
一面打了簾子讓黛玉進門。
賈母招手讓黛玉在她身邊坐下,細細的問藥吃了沒,覺睡的怎麼樣,可還有咳嗽等等,黛玉一一答了。
賈母見黛玉雖含著笑,卻全不似往日活潑伶俐,她眼神不好,又細細看了,才發現黛玉眼睛又紅又腫,惱道:“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惹你傷心了?”
黛玉搖頭笑道:“沒有的事,有老祖宗在,哪個奴才敢來招我。”
賈母虎著臉道:“休要哄我!”
黛玉笑道:“當真沒有,我好著呢!”
賈母冷哼道:“別看我年老眼花,心可不糊塗!紫鵑,你來說說,你們家姑娘這是怎麼了?”
紫鵑笑道:“老太太,姑娘真沒事,只是嚇著了。”
賈母愣了愣道:“怎麼了?園子裡看見長蟲了?”
紫鵑遲疑了一下,方道:“今兒早上,姑娘去看大爺,走到半路的時候,聽人說,大爺昨兒在順天府大牢逼死了人,已然被順天府的差爺拿了去問罪了。姑娘原是不信的,可是一路上的人都這樣說,等去了大爺的院子,發現大爺果真被順天府的差役請去了,姑娘又驚又怕,躲在院子裡哭了一整日了!”
賈母大驚站了起來,急道:“竟有這樣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楠兒他人呢?快去找你們老爺拿帖子去順天府衙門問問啊!”
黛玉忙扶賈母坐下,笑道:“老太太別擔心,哥哥已經回來了,原來只是順天府的府尹大人請他喝酒去了,不知怎的傳岔了,害的我虛驚一場。現在已經沒事了,只是有些後怕罷了。”
賈母鬆了口氣,繼而勃然大怒:“現在府裡越來越不成個樣子,連主子的謠也敢造!”
對王熙鳳道:“這些話既然能傳到玉兒耳朵裡去,你肯定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