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過鹿洲?”
此事唐糖自始至終不願詳解,卻也絕無猶豫,低首答:“在下十分確定。”
“三清鎮往西,是否能抵孟州?”
“可以。”
“倒可全然對上。刑部是於鹿洲前往三清鎮的船碼頭截獲的紀三,在此之前,紀三定是從晉雲山走水路到的鹿洲。若田公子所言非虛,本王現在可以確認無疑了。”
唐府就處在孟州的三十里鋪,這麼說來,紀陶當初,很可能是打算取道三清鎮前往唐府尋她!
若無後來的意外,他們原本不日就可相見,紀陶忽而多此一舉,究竟所為何事?
“由晉雲山到鹿洲這一段,與我同殿下初識之日的推測別無二致,殿下為何今日才得確認?”
“刑部地牢留存的筆錄之中語焉不詳,當日作筆錄的書吏亦早就畏罪自裁,本王起先如何得知全貌?至於後來……就如田公子對本王諸多隱瞞一樣,有些細節,請恕本王無可透露。”
“呃……”
“難道不是?據本王所知,紀三爺生前並無一名田姓的莫逆之交,卻有一位經年書信頻繁的青梅竹馬……孟州唐氏。而唐府的這位小姐,卻在三爺過身之後,以迅雷之勢嫁與了紀二公子!哦,也就是你我相識之後,不過幾日的事情。”
“您……”
“唐……哦,田公子大可安心,清楚此事的人不多,本王對別人的家務更是毫無興趣。本王只在意我請來的貓,會不會捉老鼠。”
這個比喻,實在教人額頭沁汗。
“本王自認看人最準。前陣田公子萌生退意,我便知那不過是你一時魂迷心竅,事後定會想明白一切。”
“我……”
“你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在天才眼中,征服一座千百人有去無歸的奇巧墓室,恐怕比征服一個人……要有吸引力得多。會當凌絕頂,本王能夠理解你的這種感受。”
“……”
唐糖無語極了,這位齊王殿下的腦子……他根本就是個偏執狂。
“卻不知觸動田公子的事情,究竟為哪一樁?”
唐糖滿面滴汗,都懶得反駁他:“我本來的確是全無把握,後來也是湊巧……蒙人指點了一段迷津。”
齊王咄咄逼問:“何人?”
難道同個外人講一講那冊《墨子殘卷》?唐糖不願意,她頓了頓道:“其實是三爺於冥冥之中……”
齊王只道唐糖敷衍他,擺手狠戾道:“他何曾入過墓室?”
“不曾?”
“術業有專攻,紀三也非無所不能,那個地方……尋常人若無田公子的本事,自是死無葬身之地。”
唐糖的面色灰了灰,這位陰鷙王爺的恭維言辭,在她聽來簡直陰森可怖:“小人也只得五成把握。”
“五成把握亦是把握。本王是外行,田公子究竟緣何通了迷津,不願說的話可以不說,無需再編了故事來愚弄我。本王只信謀事在人,不信成事在天。”
此人狂傲到了唐糖無言以答的地步。隔了半刻,她只得問:“那……三爺當日既然未曾入墓,又何以被人加害?”
“當日是另有其人遞了墓中之物的複本與他,這才遭致橫禍。至於紀三將那複本藏於何處,是鹿洲,還是就在晉雲山中,本王亦很想知道,卻至今不得而知。”說到此處,齊王的面上竟是浮起一絲惱意。
“複本?敢問墓中那件東西……”
“乃是一部極緊要的卷宗。複本終是複本,此番我便要你替我直取那墓中原本,田公子若可助我得手,加害紀三之禍首,屆時定能一舉引出。到時候,惡首自然交與你手,任憑田公子殺伐處置。”
“若真有那日……煩請殿下將禍首交與紀二公子就好,在下想必是回不來的了。”
齊王冷笑:“他?他若知你此去無回,連同本王的性命……罷了,田公子未曾入墓,就先想著回不來,這般滅自家威風的事情,哪裡還像是本王的人?你交代的身後之事,本王必定依言辦妥就是。還望你凡事謹記,謀事在人。”
唐糖本想駁一句“我可不是你的人”。
想想算了,此人絕非君子,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憑他替她支開紀二,好令她心無旁騖為他探墓,早就可見一斑。
然而另一方面,齊王又堪稱是個極好的生意人,或者可說,是位極不好相拒的僱主。
無論如何,從現在起所有的身後事,唐糖就要全盤仰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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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寶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