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糖如何敢答?
他一擺手:“你不必答我,本王自己都說不清。不過,本王知道差一點就看不到你……下回若無十分把握,我無意再讓公子冒險了。”
他的目光似針投來,唐糖心驚得一時無處躲藏。
幸而他並未打算深入這個話題,卻問:“那份卷宗,公子不欲讀一讀麼?”
唐糖原本是不怕的,然而她根本不明其間水深水淺,紀陶因為此物連性命都……若是那個人不願她涉入太深,她若讀了,豈非又惹他不快?
東西都出來了,紀二會有計較的,她還是省省罷。
“殿下說笑了,小人賣的是手藝。卷宗裡的東西,恕我讀不懂。”
“也罷。本王要告辭了,公子安心養病,遇上任何難事,隨時尋我不必猶豫。”
齊王行出幾步又回身問:“有人是不是告訴過公子,我朝三司之中,有你這種雕蟲小技的能人比比皆是?”
唐糖想起來,這個話……紀二從前的確是說過的:“小人……”
“這種渾話不必理會。公子技藝之精湛……往後本王要仰仗之處,想必不會少。下次不得在我面前自稱小人,喚我趙思危,或者……思危。”
“……”
“不得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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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這個趙思危走人,唐糖自己心裡嗤笑,手藝精湛?連活下來都是僥倖,精湛個鬼噢。
若不是如此僥倖,被那神秘人救得一命,家裡這位大約也不會半月對她不理不睬,不聞不問。
他大約是被她欺傷了,這陣子成天早出晚歸,偶爾同唐糖在宅子裡擦肩而過,全然視而不見,連個“哼”字都吝嗇給。唐糖在哪兒,他要麼躲著避著,要麼全然當她是透明人。
將心比心,將他精明一世左右逢源的紀大人當個傻子耍,睜著眼說瞎話,指著一塊石頭告訴他那是冰。一個比鬼還精的人……他就這麼信了。
那種情勢下,石頭外頭的確裹著冰,外行人信便信了。更要命的是,唐糖當時一個順手還……滋味是難忘之極,結果是人家從裡到外丟到了家,面子裡子盡碎,能理她就有鬼了。
這樣罪無可恕的騙子兼混賬,換作是她唐小姐,大約也是不願搭理的。
二呆倒是經常跳進他的書房去陪伴,不過聽阿步說,他家二爺近來連二呆都看不大順眼,常常把那呆毛轟到書房外頭去。
因為紀二將臥室讓給了唐糖,自己成日宿在客房。
二呆不僅呆,皮也厚,被轟出了書房,依然顧我,偏偏又往客房裡頭鑽。
唐糖也想學了二呆的厚顏無恥,轟就轟麼,死豬不怕開水燙。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猶豫了幾番,究竟沒能拉開這個面子。
她又設想了上百種致歉辭:我不是全都在騙你,我說的話半真半假你難道聽不懂?真的假不了,我不是騙色,是真的對你心懷鬼……唉,此類混賬話要能說出口,真不知道還能不能算個人?
現在唐糖想瞧他一眼都得偷偷摸摸。她知道大人氣色一般,依然不肯吃藥,每天睡得極晚,起得極早,吃得又極少,夜裡估計並不安眠,夜半時常踱進院子裡灌一陣冷風……灌完接著往書房裡挑燈夜坐,一坐就到了天光大亮。
唐糖什麼都知道,卻只能將他梗在心裡頭。
日出日落,秋涼一天勝過一天,她卻始終沒能拉下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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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豎無人管,唐糖病好全了,整裝跑去府衙裘寶暘處點卯:“小的回來給大人請安了!”
裘寶暘激動不已,一把扶她起來,轉來轉去地瞧:“白了胖了,好看了!告訴哥,同紀二分家之後,一定過得舒心是不是!”
唐糖橫他一眼:“我就從家裡來,分的什麼家。”
“難道不是他同那個外室藕斷絲連,你一氣之下回家去了?”
“您把我賣了我還沒及同您算賬,您又來!您還是同我講案子算了,寶二哥查下來有何進展?”
說起此事裘寶暘來了勁頭:“不瞞你說,哥近來沉下心來浪裡淘沙,進展確然不小。就哥手上這批卷宗,紀陶此前追查的舊案裡頭,與三條大線牽扯極深,一者是謝家軍以及紀大哥十年前無名失蹤案,此案一直是個懸案,紀陶為了大哥想要查個水落石出也在情理之中,第二件……你猜是什麼?”
“猜不到。”
“西京將門盧氏……謀反案。”
“盧將軍……可是明瑜公主駙馬!”
“看來糖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