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正擺家宴,二哥戴了朵花哭喪個臉,聽說剛剛定了一樁什麼親。
親家真是爺爺的摯友唐嶽嵩的小孫女兒,什麼……那小嫂嫂人呢?
闔府的僕傭遍尋不見,唐家祖父倒是淡定,摸一摸鬍子:番強出去了罷。
三少爺一拍腦袋:傻姑娘還藏在西牆根!
風火衝出府門,繞過西牆,小半時辰都過了,那傻悶包倒還靠牆立著。
三少爺跑前苦口婆心:“讓你等你就等?萬一我不來呢?你不會回府找我去?京城裡可有拍花子的。”
那傻小孩只記得他先前說的話:“擦灰。”
怎麼有那麼死心眼的小孩?
“笨蛋。”三少爺氣哼哼,小子沒輕重,掏帕子下手擦得狠了些,過會兒再看,小姑娘臉都給他擦紅了,大約是痛,眼淚珍珠串似的,撲簌簌地。
“你痛啊?”
小姑娘實誠,袖子一抹淚,點了點頭卻問:“擦乾淨了嗎?”
“呃……還好,你這麼小居然會番強?”
“會。”
“我說的話你聽明白沒有,這是京城懂不懂?京城裡有拍花子的,往後不能一人翻出牆來傻站著,被人鼻子一捂,腦袋一蒙,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姑娘橫得要命,哼了聲。
“原來不是傻子?還懂同哥撒氣的。”
小姑娘又哼一聲。
這次好死不死,哼出一朵鼻涕泡來,晶瑩剔透的。
那麼髒的小二嫂,怪不得二哥不喜歡。
三少爺很高興:“哈哈哈,鼻涕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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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道雖則昏暗,前頭還有個亮堂堂的秦油瓶在打先鋒,二人之間濃情蜜意藏無處藏,一時竟是旁若無人一般。
唐糖隱隱聽見前頭隱有抽噎之聲,只當秦驍虎在偷笑,自認十分丟人,不好意思地問:“四虎子哥哥,你回去有什麼打算?齊王殿下怕是要大大地重用你呢。”
秦驍虎邊走邊撓頭:“重用?經了這個魔鬼之地,我只覺得此生可得平安已是天賜。至於打算,待安葬了孫將軍,我是說……安葬了爹爹,回去娶個媳婦,讓孟州的爹孃抱孫子。”
“別那麼悲觀,將軍說不定平平安安的,就在此間,等著隨你歸家抱小虎子呢。”
人高馬大的秦驍虎邊走邊點頭抹淚:“是的,是的,我們大家都要平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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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驍虎忽而在前方停了下來:“這裡有個岔道。”
“啊?”
紀陶問:“唐糖,水源繼續往西,我們是不是當繼續走這條主暗道?”
“對,四虎子你繼續朝前走就好,前方若是遇阻,我們再折回來選另一條。”
“好。”
剩下的那條主暗道說長不長,三人很快走完了它,柳暗花明,於水聲的盡頭,他們早已經出了那條通道,眼前現出一片竹海來。
畫壁上所述,有一條溪水帶著那孩子逆流而上,唐糖並沒尋見,但此際正值深秋,他們身處的竹海卻是翠色|欲滴,碧濤盪漾,恍若春天。
三人撥開竹林入內,秦驍虎熟悉西域地形,攀上高處遠眺遠方,竟是驚異不已:“怎麼可能?這是什麼地方?算起來,這裡離寶鏡山的確不遠,卻絕無可能與雪域聯通……但那座分明就是寶鏡山啊,只有寶鏡山的秋楓於夕光映下,才可能是金色的,與別處截然不同,這我絕不會認錯!三爺,翻過此山我們就安全了!”
唐糖猶在紀陶懷中,紀陶近處望著她,脈脈不語。
秦驍虎亦熱烈相勸:“走罷糖糖,趁著天色未昏,山路還好走,說不定天亮時分我們就可會合的。”
紀陶依然不語,只用輕柔目光默默探尋。
唐糖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連連搖頭:“不行,方才還說了今夜不會再分開的,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方才齊王說東邊總閘處有了麻煩,那定然是暗示我們去幫忙。我們得折回去,將那些人全都接進這個暗道來,一同逃生。”
“我會的。”
“我知道你會,你絕不會撇下那些人,而我絕不會撇下你。我是個很好用的幫手,三爺絕對用得上我。”
“糖糖你不要瘋。”紀陶焦灼無奈極了。
“我沒瘋,是三爺太執拗。要知道我從來比你更執拗,你想想有哪一次拗過了我?你不脫險我寧可跳下山崖去,你再清楚不過,我一意孤行執迷不悟頑固不化不撞南牆不回頭寧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