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2 / 4)

紀鶴齡彷彿有些不好意思,低聲嘀咕了句:“那孩子,這大除夕的……”

老爺子顯見得早知紀伯恩常去那處,也從來就由得他。不過老人家說起此事,面上卻浮現出一抹愁容。

既說到了這個份上,實則也沒什麼值得瞞的,都是這一年來發生的瑣屑之事。

起初算是紀二挑的頭,當年大哥哥生死未卜,他自己幾年後暗地裡娶了謝木蘭。說起來謝木蘭是二嫁,紀二並沒有橫刀奪嫂,但他慣來道貌岸然,終歸於心不安。

紀伯恩本來溫潤平和個人,經了這場漫漫浩劫,宛若大病初癒,性子被磨得溫吞木訥,平日在家同家人交流甚少,只將紀刀刀當親兒子那般疼愛、教養。

他本就說不出話來,倒是有賢良淑德的好姑娘,不嫌棄這一款飽經滄桑的悶罐子,可一到正經相親見面的場合,紀伯恩居然連個正眼都不肯給人,看上去煞是傲慢。

旁人只道是這位落魄將軍心高氣傲,紀二哥卻很瞭解這位哥哥,知他是自卑害羞,心底尤為難過。

唐糖也是真心服了,她萬沒想過紀二這種素有潔癖、又以君子自詡的衣冠之徒,居然想得出來,領他哥上那花街柳巷,花銀子、練膽子……

素琴閣裡收的皆是官妓,盧家的小女兒盧語珠亦被輾轉賣在其間。語珠擅撫琴,伯恩擅書畫,

後來的故事並不難想見,戲文中早是不勝列舉,落難佳人、落魄英雄……

紀鶴齡十分心疼這個大孫子,其實並不以為荒唐,至於門楣有光無光……這世上還能有什麼光彩,比得上伯恩臉上重現的神采?

現實的阻礙在於律法,官妓不同於尋常的風塵女子,身份尷尬特殊,花多少錢捧上天都不為過,想要為她脫籍娶回家,卻為法所不容。尤其對方還是盧家的女兒,身份亦相當敏感。

然而紀伯恩苦難半生塵埃落定,總不見得要他帶著姑娘私奔罷?

唐糖聽到這兒,心裡頭略略犯了點小愁。

這種事情,雖說事涉盧家,說穿了也還是開一句口的事情。

事情說大不大,面子上頭那位也一定肯賣,問題是她都五年沒理睬人家了,跑去就為了這事,會不會太過功利了?

無論如何,先去素琴閣相看相看大哥的這位紅顏再說,小醉黏人,唐糖只好領著同去。

**

素琴閣原是在那柳條巷內,一個不為人所查的岔道深處,鶯歌燕曲已然十分縹緲,到了閣前,竟是隻聞琴聲。

那琴音冷冽悽清裡,卻又生生透著幾分婉轉蜜意。

巷尾門側那具背影十分孤零,單看灰白頭髮單薄身形,色澤唐糖還以為這個是紀伯恩,想想大哥也太過純情了,她這頭都在替他們張羅婚事,他這兒還在倚牆作矜持……至於的麼。

她讓小醉撲上前喚了聲:“大伯父。”

那人一回頭,錯愕低頭,隨即抱起地下的小姑娘來,捧在手裡端詳。

小醉愣了愣,一聲“老伯伯”剛出口,望著五官樣貌又極清楚自己認得,甜膩膩喚了聲:“二伯父。”

那二伯父倒也不嫌棄她,由得她揪鬍子,用不至於嚇著小孩子的聲調道了聲:“好。”

唐糖方知認錯了人,橫豎她也從不同紀二說話,這裡也只點了回頭,算是招呼致意。

當年回京,此人照舊回他的工部衙門當差。

聽聞成日裡奔波勞形,也不知都忙了些什麼,不過五年光景,愣將自己折騰成了一枚滄桑老者。有那麼累麼?

大約也是覺得沒臉,紀二一本正經囑咐唐糖:“你能勸則勸,我是勸不過來的,哼,大哥這一回逢場作戲,作得有些久,此事如何收場,還未可知。”

唐糖懶得理他,當初人也是你領來的,現在想起來要收場了?

望著他那張臉,又實在不忍心說什麼了,紀陶若在,一定不會蒼老成這個樣子的罷?

由他引入內見過大哥,紀伯恩猶似在家中一般自得,他染了發亦剃了鬍子,看起來利落清爽,可惜無法開口,望著久違了的唐糖,展顏微笑。

外頭那個紀老二,蒼老得不忍猝看,大哥看起來倒彷彿煥然一新,他一轉身,攜出那位溫婉解意的盧語珠來,大大方方引薦給他的三弟妹。

作的什麼戲?紀二真是小瞧他哥,唐糖一看便知紀伯恩是動了真情的了,那眉目之間遷延的情意,哪裡能夠有假,直讓人憶起他舊年風華(紀陶:喂喂

她一點面子算什麼?大年初一她便腆著臉,託裘全德大人幫忙引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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