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危拜託她繪了一組木鳶的圖紙;命人趕製出來一批。唐糖畫得十分細緻;畫完還親自督造,更幫著一架一架除錯,確保每一架都能飛得高遠。
紀陶怕她勞心傷神,十分心疼,唐糖解釋著:“整天吃吃睡睡,人會生鏽的,這麼點小事情能費我什麼神?從你取到的地圖看,那個地方地勢極低,倒像是一處盆地。趙思危說老禿鷲很可能選了那個地方作他的靈壇,為什麼?我覺得除了風水之外,那種地方絕對是叫天不應,入了崑崙,想必你們便與外界全盤隔絕,要向外報個信都難。這東西會管用的。”
紀陶告訴她,趙思賢的訊息斷了半月,他尋人尋得狼狽,如今齊王的人終於傳了信來,喪家犬一般的皇帝陛下,終於率人入得了那片雪域。
“真是如你所說,狗急跳牆……”
“我當初也未曾料到趙思賢會如此不管不顧,不然連梁王都不用驚動,但須亦步亦趨跟著他動作就好。帶給你許多誤會,也多吃許多苦。”
“話不能這麼說,沒有那些詳圖,你們根本不能預判那個地方的地形氣候,又如何預先充分準備隨行的食物器具?不過,你趕去會禿鷲,一來為救人,二來是為解決麒麟肉那樁大患,趙思賢穩坐金鑾殿,真的就那般急?”
“聽聞皇上近半年來,於宮中時常見到幻像……已然形容枯槁,茶飯不思。”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老禿鷲誘去的!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他對他爹下了什麼狠手毒手?”
“必然是的,一來他深信先帝已亡,另一方面,他自己卻又篤信鬼神,那老禿鷲這半年必是不曾讓他好過,將他逼瘋了。”
“還真是狗咬狗,咬到了一窩裡……”
紀陶笑:“你這樣一來把趙思危也罵進去,被他知道了當面倒未必說什麼,回頭一定找機會挑撥我倆幾句。”
“不理他,他就無趣了。趙思危也是個奇人,從不信邪,唯利是圖,反倒比他那個皇帝哥哥從容得多。可是他能夠擺平京城麼?梁王可還留守在那裡。”
“最要緊的地方他豈會放過,他會同鎮遠軍,在去年底就已有了佈局。哼,作甚要為他擔心?”
“我擔心什麼,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擔心。年初齊王同皇上連打三場馬球,他輸二勝一,我出錢他替我下注,我卻是三場皆贏,贏得盆滿缽滿。可見有多成竹在胸。”
紀陶酸道:“你竟連這種事情都交與他打理?”
唐糖勾一勾他的下巴,極委屈:“我贏來的銀子,可都是用來包養三爺的。”
“包了就要管到底。”
“這個自然。有了趙思賢的訊息,是不是代表你們就要上路了?那個養生池是什麼情形,我們還沒摸清呢。”
“等不及了,關鍵是要找到老禿鷲的人,速戰速決結果了他。養生池還在次要,臨場再作決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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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動身要走,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涼州夏短,綿柔酸甘的梅子茶喝到沒有,這個夏天便算是到了盡頭。唐糖的小腹終於顯露出來。
臨行前夜,紀陶得意地照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喚:“孩兒們,我是爹爹……”
說不盡的得瑟。
唐糖瞥一眼他:“四個多月才那麼鼓了這麼小一個包子,我看是隻有一個罷。”
他將手覆在唐糖小腹,唐糖覺得孩子大約是在游水,像是微風過處湖面皺起的漣漪,疏忽就又沒了動靜。
紀陶把著她的手:“你這小傢伙,從小會擺弄指甲大小的機關,在此種地方卻還不如我細緻,好好把手放在這裡,覺出來沒有?這一腳是兒子踢的,小子已經會使蠻力了……喲?這一腳是閨女踢的,踢得極刁鑽,像你。”
唐糖看他指點得似模似樣:“那個庸醫究竟可不可信啊?”
“怎麼還說人家庸醫,我倒真是寧可只有一個。”
“怎麼?”
“一次生兩個吃的苦比生一個要多得多,而且撕心裂肺的痛……”
唐糖看他連眉頭都緊蹙起來,好笑不已:“三爺親自生過啊?”
紀陶不理她,捏捏她的臉:“你近來臉圓了些,這陣子記得餐餐少吃幾口。”
唐糖圓瞪著眼:“嫌棄我?一會兒說要吃得胖些才好生養,一會兒又教我少吃,我到底聽你哪一句好?三爺好作啊。”
“不是,吃得少些到時生起來容易。”
唐糖不以為然:“你怎麼樣樣都聽族醫的,我是野慣了的,身體好,你看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