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她就要住進諸葛主宅,由諸葛家的主母為她準備婚前禮制,她沒有孃家,婚前就只能住在諸葛府,然後由那個少時居住的庭院,嫁進這座金碧輝煌的司馬府。
晨昏朝暮,時間如水中的漣漪,一圈圈的暈開,遠遠的盪漾開去。
住進諸葛家之後,並未見到長房主母,只是由荊家人陪著,楚喬將那名叫於筱禾的女孩帶在身旁,偶爾出神,這名出身於小門小戶的女子就會靜靜的燃起一把蘇荷香。這香味很熟悉,依稀還是很多年前,在年幼的時候,她於御藥房學來的調配之法。
一錢蘇子,一錢百合,一錢方桔,一錢金粉,兩錢荷蔫,兩錢玫瑰沫,兩錢芭蕉油,兩錢……
都不是金貴的藥材,調配出的味道卻是安神養氣的,最能幫助那些被噩夢糾纏的人睡一個好覺。
兩日後,有下人進來說諸葛玥已經回城了,去了長房拜見父母,可是依禮卻不能來見她。她聽到訊息的時候正在泡澡,熱水沿著光滑的肩頭爬上來,熱騰騰的溫暖。有侍從將一封家書遞給她,她的手指還是溼的,不斷的滴著水,水漬浸溼了信紙,將一個墨跡暈開,水汽迷濛中,只有一行字,筆端清研,字跡秀瘦。
我回來了,五日後來接你。”
五日後,就是他們大婚的日子了。
夜裡,楚喬伸手牽過一株被白日裡陽光曬得略有些乾枯的藤蔓,手指上隱隱有一絲白亮的鹽粉,水漬流瀉,一些潛在的心緒,一絲絲的爬上了層層的蔓角翠藤。
一盆鹽水晃著淡金色,信箋在底部遊戈,有淺淺的字跡依稀間浮了上來,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款款書寫著一筆筆的腹中溝壑。
楚喬的指尖泛白,昔日的甲兵之聲迴盪在腦海裡,像是一曲動聽的管樂
大人,你隨我去嗎?”
楚喬搖了搖頭,淡淡一笑:“我要留在這。
賀蕭點頭,躬身行禮:大人保重。
窗外有點滴露水,夜裡的月亮又夫又白,楚喬看著嫻靜的月夜,喃喃低語要起風了。
諸葛家派來了三名綰髮貴婦,都被楚喬打發了,荊家也有年長的婦人主動要求,楚喬也沒有應允。最終,仍日是梅香,在出嫁的前一晚,被送進了臥房。
向來堅強的梅香雙手微微顫拌,為她穿上鎏金錚海棠文錦繡雲吉服,以金鸞文滾邊,小授八彩,團以牡丹圄紋,綴八寶嚶格、天蒼玉、白和田、紫血王,金章紫綬,滿頭珠翠,金鸞彩翼,在熠熠燈火之下,顯得金碧輝煌,一派錦繡。
梅香的眼淚從眼眶中滾落,嘴角卻高高的揚起,笑容燦爛如一波雲煙。
楚喬伸出手來抹去她的淚水,然後擁住這個多年來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女子,臉頰上的胭脂如九月的楓紅,有著比然的光輝。
小姐。”
梅香抱住她,聲音顫抖,帶著壓抑不住的哭腔。
小姐,小姐“”
她已說不出話來,只是抱著她,一聲聲的叫著小姐,然後肆意的流下淚來
第二日一早,楚喬終於迎來了她的大婚之日。海天中文網首發
卞唐的禮官護衛在旁,完全按照公主出嫁的禮儀操辦。鸞車從諸葛大宅出發,來到卞唐在真煌的別院,先接了先皇李策的聖旨,又領瞭如今唐皇李修儀的恩賜,出莊毅門、乾坤門,喜悅喧天,笙鼓齊鳴,紅俏華曼,朱錦如赤,沿途金箔霜雪般灑落,真煌派出了大批禮官隨駕,鼓樂聲聲,皆是和親之禮。
百姓簇擁,密密麻麻如山海般浩瀚。八十名喜娘坐著小鸞車,鸞車之後,還是諸葛家的一眾姐妹、貴婦。楚喬的手心很溼,似乎出了好些的汗,紅色的喜帕遮住了視線,只能聽到那種喜悅的鑼鼓之聲。
楚喬的心卻一絲絲的緊張起來,車隊漸行,漸漸的接近了司馬府。道路已然爛熟於心,楚喬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在前面的孔雀橋上,卞唐的禮官會將喜轎交給大夏的禮官,諸葛玥會在孔雀橋上接親。
然而,剛走到越柳湖,鸞車突然一滯,就停了下來。
楚喬的心頓時突的一跳,幾乎就在同時,一陣古撲悠長的鐘聲突然自聖金宮的方向傳來,十四聲蒼涼而莊嚴的鐘聲嫋嫋的迴盪在寬闊的長街上,五長九短,不同於曾經聽到過的九長五短的帝王之音,此刻的聲音聽起來肅穆蕭奈,好似有蒼蒼的風聲,呼嘯見捲過了這片豪華錦誘的土地。
所有行走的、站立的、遙望的、忙碌的聲音同時靜止,天地間寂靜無聲,就連天上的鳥,似乎也停止了飛翔。不知道是誰最先反應過來,緊隨其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