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不喜自己身上沾了油膩之氣,所以也是瞞著方氏偷偷買了過來用。
楊昊見她走脫,微微有些失落,看了眼那牆上的題詩,笑道:“倒也是個胸中懷有大志的,只是筆跡偏於陰柔,只怕是難成大事的。”
顧早看他一眼,隨口道:“那世俗的大事,這人自然是成不了的。只是此間那許多成了世俗大事的,末了也不過一堆黃土,他卻搏了個千古唱名,又有何遺憾?”
楊昊一呆,看著她默默不語,只是那眼神卻是有些探究的意思,顧早這才驚覺自己竟是說漏了嘴,咳了聲站起來到了那門外,卻見幾個小和尚已是舉了托盤送過了菜來,擺了滿滿一桌。
楊昊今日叫的是這禪林寺裡價最高的一桌席面。顧早過去了,見是兩個甜點,兩個乾果,八個熱菜,又仔細辨認了下食材,有核桃、松子、腰果、新鮮百合、鮑菇、山藥,香菇、冬筍、甜椒、甜豆、腐皮、青花菜、薏米、竹笙、菠菜、豆芽、菘菜、鵝膏蕈、茭首。雖都是些素菜,顏色搭配卻很是講究,看著便有賞心悅目的感覺。
此時正午已過,顧早又爬了山路,腹中早有些飢餓,此時見了這滿桌的菜,便也拿了筷箸,朝著菜伸了過去,不過也只是品評下滋味。看那對面的楊昊,卻早已是風捲殘雲了,見顧早看向自己,只笑了下,那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慢下來。
顧早每樣菜都吃了點,一圈下來,心中不禁暗自讚了下,禪林寺的這素齋果然不錯,尤其是那素燕窩,襯了白菌絲、天目筍絲,又用嫩豆腐做成五六個鴿蛋的形狀,再配上寶山紫菜,入口竟是濡滑異常,齒唇甘美,心中想著這菜的做法,便有些呆呆的樣子了。
楊昊見她停了筷箸,目光發滯,有些不明所以,正瞧著,卻又見她突然目光一閃,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竟是如春日花綻,剎時便停了手上動作,輪到他痴痴發呆了。
顧早見他又對著自己露出了這神情,白他一眼,也不管他,自顧吃了起來,方才不過是品了下菜,此時才是為了飽腹。
楊昊見她的吃相,雖是不似自個家中那些女眷來的文雅,只是落入他眼裡,卻是偏覺得可愛無比,微微一笑,自己也是重新舉起了筷箸,沒一會,這一桌子的菜,竟被這兩人都是給吃得精光。
齋飯用完了,楊昊也去那大雄殿布了香火錢,實則是這齋飯錢。顧早見今日的目的既達到了,心中又惦記著自己晚間的那個面檔,在那寺裡不過略走了下,便說要下山回城了。見楊昊還跟了自己出來,站定了腳對他正色道:“二爺不是說來此有事的嗎,只管請便。我自叫六順送我回去便可。”
楊昊只淡淡哦了一聲,張了嘴隨口便道:“早間是想著有事的,不過此刻竟是想不起來了,還是一道回了吧。”
顧早一呆,見他又望著自己瞧,也懶怠和他爭執,轉身便朝寺門而去。
下山的路卻是好走了許多,待到了那山麓腳下,六順和車伕仍在那裡等,當下便上了車,一路無話回了城裡,那楊昊竟是又親自將她送到了那染院橋的小巷子口。
顧早下了車,見他還沒要走的意思,便微微笑道:“我家俗陋窄小,自是不敢讓二爺屈就的。今日多謝二爺了,還是請儘早回吧。”
楊昊自知今日已是到此了,心道來日方才,當下便略點了下頭,打馬正要走,巷口裡卻是出來了一個婦人,不正是那日在汴河上撒潑的顧二姐的娘嗎?
顧早進太尉府
方氏晃盪出來,卻是因昨日裡多吃了幾顆顧早買來給三姐和柳棗當零嘴的蜜餞杏脯,牙齒痛了起來,熬不住才想去找那街口黃大仙廟裡的於道人要齒藥的。 猛抬頭卻是瞧見顧早回來了,哎喲地叫喚了一聲,正待叫了她同去,轉眼卻是又瞥見了顧早身後那正坐在馬上的楊昊,呆呆地看了一眼,覺得有些面熟,指著他張了張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顧早怕方氏嘴裡又渾說,急忙回身擋在了她面前,低聲問道:“娘,你怎的出來了?”
方氏此時卻是連牙痛也忘了,只是拼命伸出脖子瞧向楊昊,突然大叫了一聲:“他不正是那日裡大花船上的那個嗎?”原來她雖是在太尉府裡做了一個多月的活,卻日日裡不過是在廚間混,別地也沒去過一步,自是認不得楊昊了。
顧早回頭,示意楊昊快些離去,他瞧了方氏一眼,猶豫了下,終是朝顧早點了下頭,駕馬去了,那馬車也跟著咕嚕嚕走遠了。
方氏卻仍呆呆望著那一車一馬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這才狐疑地盯著顧早問道:“你卻是如何與那人攀到了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