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奴兒森然笑道:“還敢哭!咱們東廠沒你這等無用的東西!”金光一閃,便要將他了帳。
忽見劉敬舉起手來,將薛奴兒攔住了,笑道:“別這樣殺他。”說著將胡忠扶了起來。
胡忠見劉敬滿面堆笑,只低頭朝自己凝視,他不知劉敬有什麼厲害伎倆要來對付自己,心中更感害怕。
眼見劉敬緩緩舉起手來,卻是朝自己背上摸來,胡忠知道這名總管外貌慈祥,好似個尋常老頭,其實手段兇狠,比薛奴兒可怕百倍,他心下戰慄,只恨方才沒死在薛奴兒手下,顫聲道:“總管,求求你,給我個爽快……”
劉敬哈哈一笑,落下手來,道:“什麼爽不爽快的,你想哪兒去了?”卻見他伸手點了胡忠背後傷口的穴道,跟著撕破了自己的衣衫,竟在替他包紮傷處。
胡忠嚇了一跳,顫聲道:“總……總管,你……你到底要怎麼對付我……”
劉敬微微一笑,道:“大家認得這許多年,說什麼對付不對付?那不太也見外了麼?”
他哼著小曲兒,親手將胡忠的傷處包紮妥當,笑道:“人生在世麼,要不貪財,要不好色。咱們宮裡人,想要女人也要不了,你說吧,咱們東廠幾個老的小的,值得多少錢啊?”
胡忠面色慘澹,垂下首去,低聲道:“江大人親口允諾,等我還鄉之時,便要送我千畝良田,另外給我老家兄弟一筆大錢。”
薛奴兒怒罵道:“無恥小人!幾畝田便買了咱們的命啦!狗雜碎!”說著尖叫一聲,又要動手殺人。
劉敬伸手攔住,他凝視著胡忠,頷首笑道:“小忠子啊,你替老家弟兄打算,我也不怪你,更不想殺你。只是念在宮裡老小的性命上,事情多少有些難辦。”
胡忠面如死灰,慘然道:“我出賣大家,本沒想過有啥好下場。公公便要將我處死,奴才也沒半句怨言。”
劉敬搖了搖頭,嘆道:“咱們東廠就這麼幾個人,還能再殺自己人麼?胡忠啊,咱家現下給你條路走,你只要乖乖聽話,日後一樣找江充拿地拿錢,腦袋卻還能留著吃飯,這個主意聽來如何?”
胡忠吃了一驚,道:“有……有這麼好的事?總管你可別戲弄我……”
劉敬微微一笑,道:“我好端端的,怎會戲弄你?”他輕撫胡忠的臉頰,道:“我等了幾十年,總算等到一個反間。你想想,日後多少假訊息,還要靠你傳給那姓江的,小忠子啊小忠子,你的性命這般要緊,我怎捨得殺啊?”說著竟是哈哈大笑起來。
秦仲海聽到這裡,心中也是駭然,江充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買通了東廠的要角,卻又三兩下給劉敬拿來作反間,看這兩大奸臣如此狠辣,柳門一系要能在朝廷立足,非得加把勁兒不可。
胡忠又驚又喜,又愧又怕,眼看活命有望,正要道謝,卻聽劉敬笑道:“胡忠啊,你那小六近來怎麼啦?身子可好?夜裡還會咳嗽麼?”
胡忠聽他提起義子,登時出了一身冷汗,乾笑道:“蒙總管垂詢,這孩子挺好。”
劉敬哈哈一笑,道:“是啊,這孩子真是乖啊,方才我才去看過,這孩子挺有孝心,早泡了熱茶等你回去。小忠子啊!你可真好命哪!”
胡忠聽了這番話,知道義子已在這位大內總管的掌握之下,只要自己一反叛,小六便要大禍臨頭,他心下難受,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霎時哽咽出聲。
秦仲海看在眼裡,心下也是嘆息,忽見薛奴兒四下打量院中,他暗暗心驚,別要給他發現了自己,以今日情勢的險峻來看,倘給人識破身形,定要見血收場。他屏住了呼吸,動也不敢動上一下。
便在此時,忽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叫道:“總管、副總管、怎麼你們都在這兒?我乾爹呢?”卻是那小六來尋乾爹了。他見胡忠蹲在地下,便急急奔上,叫道:“乾爹!”
胡忠見他乍然到來,心下害怕,不知如何是好。
那小六撲了上去,猛見到胡忠背後包紮,吃驚之下,登時尖叫起來。劉敬走上前去,輕撫小六的頭頂,笑道:“你乾爹方才一個不小心,給鐵釘刮傷了背,總算包紮治療好啦!”
小六緊緊抱住胡忠,哭道:“乾爹!你要有什麼閃失,小六以後怎麼辦?”言語之間,滿是真情,胡忠將他一把抱住,父子兩人竟是哭成一團。
秦仲海見狀,心中便道:“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趁著眾人心神微分,當場腳底抹油,急急開溜回去。
秦仲海見情勢太亂,不敢在宮裡逗留,便急急回府,他路上不住思量,心道:“這幫賊子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