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若是走了,我定要倒楣!”
盧雲不加理會,掩住了臉,低頭便向外急衝,那老獄卒大叫一聲:“哪裡走!”舉刀便朝盧雲砍來,也是這人老得很了,出招緩慢至極,盧雲雖然不識武功,但只往旁一閃,便已躲開。他一咬牙,便朝門外衝出。
眼看盧雲便要走脫,那老獄卒跪倒在地,哭道:“你莫走啊?你這一走,我當差的死罪一條不說,我全家老小可也沒命啦!嗚……嗚!”
盧雲站在門口,回頭望著老獄卒,想起他那頓隔年飯的恩情,只覺得此人心地不壞,自己若要逃走,不免害了人家滿門老小,他心下一軟,實在不忍心,不由得一陣猶豫。
那老獄卒伏在地下大哭,懇求道:“這位大哥行行好,可憐可憐老頭子吧,別隻顧自己逃啊!”
盧雲嘆了口氣,心道:“罷了!罷了!我盧雲孑然一身,無親無故,便是死了,也是爛命一條。這老獄卒若死了,怕還得賠上他家老小的性命。唉!大丈夫豈可求生以害仁?”
盧雲轉身走回,俯身扶起老獄卒,溫言道:“老丈別哭,我不走了。”
那老獄卒大喜,顫聲道:“你……你真不走了?”
盧雲點了點頭,道:“是,我不能走……”
話未說完,那老獄卒忽地從靴子裡摸出把匕首,猛力向盧雲刺來。
盧雲一驚,忙向旁一閃,跟著伸手用力一揮,將那老獄卒推開。
那老獄卒腳下不穩,立時摔倒在地。只聽得他斷斷續續地道:“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我給你一條魚過年,你……你竟這樣待我……”跟著便一動不動,竟似死了。
盧雲忙扶起那老獄卒,只見他胸口上正插著自己那把匕首,已然氣絕,想是他滑倒時誤傷自己所致。盧雲心中一陣歉疚,想道:“這老人其實心地不壞,只因身在衙門,不得不如此。唉……盧雲啊盧雲,他可是因你而死啊!”他呆立半晌,嘆了口氣,急忙衝出衙門。
一路閃閃躲躲,天幸沒遇上什麼官差,想來都已出門抓人了,盧雲自個兒奔上大街,只見街上燈火通明,好不熱鬧,時值元宵將屆,年節歡慶,街上掛滿形形色色的燈籠,或為花鳥、或作奇獸,好不輝煌。
盧雲自知身在險地,無暇駐足觀看,急忙躲入巷中,一路奔至城郊,找了處荒涼破廟歇息。是夜寒風凜凜,盧雲驚懼之間,有如驚弓之鳥,每逢風吹草動,就嚇得面色慘白,只怕官差過來捉拿自己,他受寒受凍,心中復又擔憂恐懼,直如煉獄一般。
第二日天未亮,盧雲便急急出廟,趕往運河渡口行去,他知道多留一刻,便有一刻的危險,只有急速離開山東,方有活命之機。
行到運河渡口,只見河上帆影往來,雖在年節,交通仍是極盛。盧雲尋思道:“我身無分文,若想離開山東,唯有乘船南下了。”這水路一途甚是隱密,官府即便四下追捕,料來也不會查到水路上。
沿岸詢問船家,可有缺欠人手,人人臉上漠然,對他如同不視,盧雲一路吃憋,好容易見一個船老大蹲在地下吃食,盧雲連忙奔上前去,道:“這位大哥,你這兒可欠人手使喚?”
那船老大放下碗筷,上下打量盧雲,冷冷地道:“你想找差事?”
盧雲忙道:“正是,在下想找份工,還請大哥成全。”
那船老大打了個哈欠,道:“什麼在下不在下的,說話這般難懂。”他瞄了瞄盧雲,道:“你這小子怎麼渾身是傷,是給瘋狗咬得麼?”
盧雲乾笑幾聲,心道:“說得好,那群官差殘暴至極,真與瘋狗沒兩樣。”當下陪笑道:“大哥說得是,我昨夜遇上一大群瘋狗,給他們連連追咬,這才傷成這樣。”
那船老大半信半疑,只嗯了一聲,道:“好吧!看你這小子生的壯實,想來還能幹點苦力!”他站起身來,道:“按我這兒規矩,你平日搬運貨物,水淺時下船拉縴,一個月一錢銀子,你要麼?”
這縴夫自古就是最為苦重的勞奴。先用繩索縛住船身,再上岸苦力拖拉,有如奴隸一般。盧雲見工重錢少,這船老大極為苛刻,忍不住皺起眉頭,那船老大喝道:“你這小子還想討價還價麼?要就點頭,不要便滾,怎麼樣?”
盧雲嘆息一聲,此時命懸人手,只要能離開山東,便已算得活路了,忙道:“成成成,便一個月一錢銀子。”
船老大笑道:“是你自己答應的,可別說我刻薄你!”當下便拉著盧雲上船,盧雲不敢違逆,只求速速離開此地,便低頭跟著走了。
上船不久,船隻便已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