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牆上的書畫,喃喃地道:“久聞梧桐居士的大名,果然不凡,果然不凡。”
小紅見他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笑,梧桐居士見愛徒滿臉嬌羞,也是淺淺一笑,道:“這位公子既然來到梧桐居,何不品憑一下書畫,些些寬坐,再走不遲?”跟著命人取來茶水點心,款待那人。
那人見梧桐居士也這般說了,自也不方便推卻,當下拱手道,“既是如此,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咳了一聲,便坐了下來。
顧倩兮俏臉暈紅,登時取出自己所作的詩詞繪畫,請那人品評。那人點了點頭,接過來看了。只見他雙目炯炯,細細看去,幾幅書畫一經過目,何處可稱妙筆,何處美中不足,竟都一一點出,此人看來也是精擅書畫,當是其中的大行家。
眼見此人雖然衣著寒微,但見識極是高明,梧桐居士心下暗暗訝異,道:“公子所見大是不凡,不知師承何處?”
那人笑道:“夫人謬讚了,我不過是凡夫俗子一個,閒來無事時喜歡畫上幾筆,焉敢自稱什麼門派?”
梧桐居士道:“公子過謙了。卻不知公子自己所擅為何?是花鳥草獸,還是人物山水?”
顧倩兮見老師與他聊開了,登即嫣然一笑,道:“何必說這許多?請他畫上一幅不就好了?”說著取過紙筆,便要請那人入畫。
那人推辭一陣,但顧倩兮只是不允,那人嘆道:“也罷!既是有緣,我就畫上一筆吧!”
梧桐居士點頭笑道:“正要見識公子妙筆。”
那人苦笑道:“在下久不作畫,恐怕貽笑方家。”說著取筆過來,登即畫了起來,他隨手一畫,由左到右,勾勒出一條彎彎曲曲的黑線。
小紅皺眉道:“這是什麼?毛毛蟲麼?”
那人笑道:“姑娘所言,差相彷彿了。”跟著又是數筆劃過,眾人“啊”地一聲,已看出他畫的是條滾滾大江,只見江水奔騰,氣勢磅礴,眾人都是讚歎不已。
畫了幾筆,已把大江的雄渾盡皆勾勒出來,顧倩兮笑道:“原來公子雅擅山水,下筆果然不凡!”
那人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今兒個我想畫的是人物。”
顧倩兮哦地一聲,正要詢問,卻見那人左勾右畫,下筆極快,轉瞬間便畫出一群人來,顧倩兮看了一陣,皺眉道:“這些人拿著繩子做什麼?怎麼還拖著一條大船?”
那人低下頭去,卻不言語。
只聽梧桐居士嘆道:“這些人是縴夫。”
顧倩兮是官家小姐出身,自不知曉這些人事,她心下好奇,便問道:“縴夫?那是什麼?”
梧桐居士道:“縴夫就是拉船的人,大船若是遇到逆流的地方,便要請人在岸上拖拉,這些人便是拉船的苦力。”
顧倩兮點了點頭,細看那群縴夫的面貌,只覺這些人好似仰天哭喊,神態甚是苦痛。她輕嘆一聲,道:“這些人好生可憐,想來日子很是辛苦。”
一旁小紅原本默默無語,聽了這話,忽地眼眶微紅,淚水便要落下。
顧倩兮見她忽露悲傷之色,忍不住奇道:“小紅你怎麼了?”
小紅哽咽道:“沒事的……婢子只是想起爹爹了……”
顧倩兮從不知小紅的家世,便問道:“怎麼了?你爹爹認得這些縴夫麼?”
小紅再也忍耐不住,霎時大哭道:“我……我爹爹也是個縴夫,他熬不住苦,三十來歲就死了,我娘養不起我,只好把我送到顧家做下女,天幸遇上小姐,要不然小紅哪有今天的好日子過呢?”說著痛哭起來。
眾人都甚意外,才知小紅的身世原是如此坎坷。
過了一會兒,小紅急急擦去淚水,歉然道:“婢子一時激動,壞了夫人小姐作畫的興致,還請重重責罰。”
顧倩兮溫言道:“你快別這樣說,我一直不曉得你的身世,唉……真也難為你了。”說著替她輕輕擦去淚水,心下甚是憐惜。
梧桐居士凝望這幅“大江縴夫圖”,一時也甚感慨,說道:“看公子筆法如此剛毅,想來是個十分傲骨之人。”
那人輕輕道:“亂世文章不值錢,又何必留這身傲骨折磨自己?”言中卻有無限辛酸。
梧桐居士點了點頭,她凝視畫作,又道:“聽公子這麼說,想來是飽讀詩書之人了,只不知為何這幅畫中的人物面貌無一可辨,甚是模糊不清?”
那人指著畫中人物,道:“這些縴夫雖然窮苦,但個個無畏艱辛,宛若歲寒孤梅,是以只需畫其神,不需畫其表。面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