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帽子上的露水四下飛濺,老頭道:“你有沒有什麼吃的?拿些來,撫慰一下我這可憐的老人的肚皮。”
阿飽並沒有什麼好吃的,他最喜歡的就是躺在大地的懷抱中,仰望著天空。他能夠一整天一整天地保持著這枯燥的姿勢,一動也不動。但偶爾,也許是風吹的柔和的時候,也許是那鳥的叫聲格外婉轉,他的心情便會好起來,這時,他就會弄一點好吃的,犒賞一下自己。
就像現在,他用大山裡的蘑菇煮起來的一大鍋湯,足足讓那叫做鬼祖的老魔法師垂涎三尺。他不停地圍著大鍋打轉,不時問道:“可以吃了麼?”每次,阿飽都告訴他,還不行,如果多煮一會,那味道就會好很多。這句話對老魔法師顯然極為有效,又讓他停住了那悸動的食指。
湯的香味越來越醇,阿飽一面拿大木勺攪著,一面將曬乾了的作料投進去,於是香味就更為濃郁,老魔法師的口水就流的愈長。終於,阿飽嘗了嘗木勺上的餘瀝,點頭道:“可以了。”
老魔法師迫不及待地將整個湯鍋都舉了起來,直接就湊到嘴上喝了起來。阿飽吃了一驚,但老魔法師先念了個咒語,周圍寒光閃動,凝結出了一層浮著的細小的冰晶。饒是如此,那剛開鍋的湯仍燙得老魔法師呲牙咧嘴,但他仍然停都不停,直到將整鍋湯喝了個一乾二淨。
最後,他吧嗒著嘴,戀戀不捨地將湯鍋放了下來,一面用尖長的手指將剩餘的蘑菇挑起來,送到嘴裡咀嚼。阿飽寬容的微笑著,他的湯這麼受歡迎,讓他很是高興。
老魔法師讚歎道:“餓了三天的肚子,現在終於飽了……”
他滿意地拍了拍鼓脹起來的肚子,躺了下去。但他突然一個翻滾爬了起來,因為滿足而眯起來的眼睛重新張了開來,放射出炯炯的目光,這目光盯在阿飽的身上,老魔法師神采奕奕地叫道:“你要跟我走!我要證明,你就是天命者!”
對於是不是天命者,阿飽並沒有興趣,他也不想證明。他搖了搖頭。老魔法師臉色慘變,他怪叫道:“你要是不跟我走,那就賠我三千個騰蛇幣!”
三千個騰蛇幣?阿飽快要暈過去了。要知道一個騰蛇幣足足值十六個蛇幣,而每個蛇幣又值十六個銀幣,三千個騰蛇幣,那可是普通的富人全家的財產啊!
老魔法師見阿飽害怕,身子前傾,惡狠狠地道:“我為了尋找天命者,花了三千個騰蛇幣買了紫微鬥盤,然後找到了你,但你卻不跟我走,難道你不該賠我錢?你不賠我錢,那我找誰要去?難道你要讓我這麼老的人沿街乞討去?”
他越囂張,阿飽就越畏縮。阿飽拿不出三千騰蛇幣,打死他都拿不出來,所以,他只能跟著老魔法師走出了大山。
但他也並沒有留戀,因為,山外面的世界跟山裡面的世界,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他的生活與生命,就是躺在大地上,仰望天空。
老魔法師一腳踩在腳下的大石上,雙目中閃著興奮的光芒。
這是一座連綿的、巨大的山脈,與別的山不同,它上面的所有的石頭,都是漆黑的,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每塊石頭上都有著怪異的紋理,彷彿是一張獰笑著的人的臉。只是這臉上沒有肌肉,全是白森森的骨頭。
黑色的,長著白色頭骨紋理的石頭,無論大小,都一模一樣,佈滿了整個山脈。
山脈中間,環繞著深邃的山谷。山谷中什麼都沒有,沒有花,沒有樹,沒有草,有的只是一塊塊星羅棋佈的黑色巨石,那些石塊上也全都孳生著獰笑的骨臉紋理。
山谷中,飄動著一股溼黑的瘴氣,將整座深谷連同大半山脈全都籠罩住了。
風雨逼人。
老魔法師宛如一位睥睨天下的將軍,右手霍然在身前揮過,大聲道:“天命者,現在你衝進谷去,將黯酃王揪出來,證明你給我看吧!”
阿飽在旁邊糾正他道:“我不叫天命者,我叫阿飽!”
老魔法師惡狠狠地回過頭來:“為了我的三千騰蛇幣,你必須叫天命者!”
他的惡魔般的氣焰讓阿飽退縮了,阿飽畏縮地低下頭,看著這瘴氣飛舞的深谷。
靜寂宛如瘟疫一般在這谷中蔓延著,沒有絲毫生機棲息其中,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寧靜。這寧靜侵逼出無形而龐大的壓力,讓阿飽打了個冷戰。黑石上的骷髏白紋宛如活了一般,在他的眼前晃動著。阿飽訥訥道:“我們走吧。”
老魔法師叫道:“不行!這谷中住著的乃是最邪惡的法師黯酃王,他也是御鬼之術最高的御靈者,你必須殺死他,好證明你是天命者,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