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喜歡唱歌是遺傳我爸。
會在尖叫聲裡得到滿足,大概也是遺傳他。
一個英國小夥子上來跟我搭訕,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之後告訴我,他是一個地下樂隊的主唱。
於是我又想起了司辰。
我總是想司辰,一開始刻意迴避,漸漸的就覺得他是刻在我身上的噩夢,忘不掉,但想著想著,也就麻木了。
於是我把寫著手機號的紙條還了回去,輕輕的搖頭。
往後的日子,周莉還是隔三差五的喊我去練歌房,我知道她在那裡打工拉人去會拿提成,有那麼幾次,我還是禁不住誘惑去了。
也許我骨子裡的那點兒虛榮,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對掌聲尖叫的渴望。
後來,我真像周莉期待的那樣和她一起在練歌房裡打工了,只不過不是端啤酒,而是在外面的大廳裡唱歌,和一般酒吧裡的駐唱歌手沒什麼兩樣。
能唱歌,也是讓我動搖的原因,我當時根本沒考慮過我連打工許可都沒有,在這兒唱歌到底算不算合法。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真被遣送回國了,對我也說不定就是種解脫。
說到底我還是年紀不大,接受能力比較強,在練歌房待了沒多久口語就進步了一大截,和人的交流已經不是問題了。
和周莉最後一次吵架是因為我聽到她和她男朋友打電話。
那天我回公寓比較早,平時都是快天亮才回去,來大姨媽了身體不舒服就請了假。周莉大概沒想到我那麼早回去,就開著擴音和男朋友聊天。
我這時候聽力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隔著房門就聽見她們兩個的聲音。
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清清楚楚的知道周莉從前是怎麼算計我的,從我第一天搬來這裡她帶我去辦手機,買電腦就從我身上賺了不少錢,後來每個月的水費電費包括房租她一直都在騙我,就連我在練歌房唱歌,她也拿了一部分提成。
這些事我不是沒想過,但這麼清清楚楚的聽著她說出來心裡肯定不好受。
不好受也就算了,早就習慣了。
但是周莉後來不止跟他男朋友說我有自閉症,還說:“前幾天她洗澡時沒關門,我不知道就進去了,看見她手腕上有傷,原來還自殺過,難怪手上一直帶著個護腕。”
周莉的男朋友就跟著附和:“難怪我總覺得她古古怪怪的,又不愛說話。”
周莉就不高興了,“你天天看她幹什麼?我讓你幫我找新室友你找了嗎?”
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和我們合租的另外一個女生好像沒找到工作準備回國了,周莉最近急著物色新的室友,她日常開銷比我大家裡也不給錢,每個月都是緊巴巴的算計著錢。
周莉正苦惱找不到人租房子,我們那個室友就回來了,喊了我一聲,問我怎麼站在門口。
然後周莉就來開門了,看到我之後尷尬的笑了一下。
我連虛偽的回應都做不到,進了門就開啟行李箱從衣櫃裡翻出來衣服往裡面胡亂的堆。
周莉抓著我的手腕,“陳湘你幹什麼呢?”
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想搬家。”
要不是今天聽到周莉這麼說我,我早就不考慮搬出去的事了,現在突然說要搬,也是一時衝動。
周莉一直和我道歉。
她這麼一說,我反而不斷的想起來她剛剛說的自閉症,自殺,心裡越來越亂,就拉著箱子走了。
周莉追在我後面,“合約還沒到,如果你搬走要付三個月房租。”
顯然我是沒這麼多錢的,但我還是走了。
我和練歌房的老闆攤牌,最後他答應我今後我的工資不會在抽出一部分給周莉當提成。
這幾天我無家可歸,就算去地產中介租房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完手續,於是我就整晚都在練歌房裡唱歌,到了天亮就住在附近的揹包客旅社裡。
周莉那件事讓我心情很糟糕,日夜顛倒的生活更讓我感覺精疲力盡。
老外喜歡把朋克和性還有犯罪毒品聯絡到一起,後來我發現,那麼多種搖滾樂裡,我最喜歡的也是朋克,總有那麼一點兒憤世嫉俗的頹廢感,好像全世界都不理解我一樣。
同樣的,女朋克,一個華人女朋克在老外們的眼裡也是個挺新鮮的存在,大約在他們眼裡女人多半是樂迷,其中的一小部分還變成了骨肉皮。所以在我唱歌的時候就有很多人過來搭訕,其中也有一些是地下樂隊的樂手,他們邀請我喝酒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