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事了怎麼辦?”
“道歉唄,能怎麼辦?”
陳湘轉過頭來看我一眼,開啟CD機把裡面的碟片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回塑膠盒子裡,“我喜歡這個樂隊,這張可以借我回去聽嗎?”
“陳湘。”
“嗯?”
“道歉就可以嗎?”
她慎重了考慮了下,回答我,“要不然,以死謝罪?我還捨不得呢,說對不起就可以啦,再不然,等我開演唱會的時候就大赦天下,順便原諒你,嘿嘿。”
“好,到時候我去。”
這是我和陳湘的約定,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她不能原諒的錯,等到她開演唱會那天就原諒我。
***
十七歲那年我和祁祥一起在L市讀高一,因為我爸的關係,我從小和祁祥一起長大,或者在別人眼裡我們的朋友,兄弟。
但在我心裡,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自卑。
我是私生子,我媽不顧我爸反對偷偷生下了我,在我滿週歲之後抱著我去他公司讓他負責。
那時候的負責,就是一大筆錢。
我媽拿著這筆錢跟我相依為命,每個月我爸會來看我一次,只是一起吃個飯,最多會問問我成績怎麼樣。
我媽開始逼我讀書,每門功課必須第一,還沒上小學就給我報了很多課外班。
我爸誇一個同事的女兒鋼琴談的好,我媽就給我買了鋼琴,每天除了完成功課必須練四個小時鋼琴。
從六歲起,我就沒在晚上12點之前睡過覺,更不知道週末是什麼。
參加比賽得了獎,我爸知道很高興,第一次帶我出去玩,出門前我回頭看著我媽,她對著我擺擺手,告訴我乖乖聽爸爸的話。
再後來我爸帶我認識祁祥,那會兒我和祁祥雖然同歲,但是我比他早上一年學,我帶著祁祥看書,祁祥就帶著我逃課。很奇怪,我媽雖然很在乎我的成績,卻從來不反對我和祁祥一起玩兒,還讓我多帶祁祥回家。
等我再長大一點,就知道祁祥其實家境很好,爸爸是飛機機長,媽媽是檢察官。更重要的是,祁祥一家跟我爸是很好的朋友,接近祁祥,就等於接近我爸。
從此我媽對我要求又多了一個,必須維持好和祁祥的關係,做他最好的朋友。
已經不是那個少爺要帶著個書童的時代了,我卻覺得我在祁祥身邊的身份,和書童並沒有兩樣。
後來我生了一場大病休學一年,回到學校後剛好和祁祥同班。
祁祥不愛讀書考不上重點中學,我就故意把志願跟他填一樣的。中考也是同樣的套路,當然,祁祥並不知情,他以為我每次都是發揮失常。
在祁祥眼裡,我就是他最好的朋友,我跟他一起逃課,早戀,打架,在老師眼裡是我們是學校最難管的兩個小霸王。
唯一和祁祥不同的是,我一直到高中都保持每天練琴四小時以上。我爸的老婆知道我和我媽的存在後提出離婚,從那時起我爸再也不進我們家的門。我媽找過各種理由,甚至讓我生病住院都沒能讓他動搖,唯獨每次我去參加鋼琴比賽的時候我爸會出現。
我覺得,我學琴的理由更可笑了。
我已經不是那個任由我媽擺佈的小孩子,可每當她哭著說自己這輩子都毀了的時候,我還是沒辦法拒絕她的要求。
如果我媽沒生下我,她還會有自己新的家庭。如果這世界上從來沒有我,可能她會活的更輕鬆幸福一點。
隨著我慢慢長大,我媽對我也越來越嚴格,看我的眼神就變得越來越複雜,十七歲的時候我還會被她打的一身傷,然後到我爸公司求他去我家裡過生日,他不知道我去找他之前親眼看著我媽坐在七層樓的窗臺上。
我能怎麼辦,就算知道她不會真的跳,我也不可能拿這件事冒險。
後來祁祥家裡出了一些事,他必須轉學到另一個城市,接著可能會出國。
我以為自己終於到脫離這個書童的身份,我爸卻到學校找我,他讓我陪祁祥一起去s市,至於我媽那邊,他會去解釋。
不知道該慶幸從我媽身邊解脫,還是悲哀自己真的只能當祁祥身邊的一個影子,那陣子我始終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多餘的存在。
關於住校還是在外面租房,我和祁祥有了認識以來第一次意見分歧。從前之所以沒有,那是因為所有事我都順著他。
但是離開了L市,離開了我媽,漸漸的我也不願意再做那個影子,或者說,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