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沒有合上,很大一滴淚,沿眼角慢慢滑落。
“爸爸!”小小輕聲喊,彷彿怕驚嚇了他,溫婉微笑:“你看看你自己,都要做外公的人了,還哭,不害臊。等您的外孫出生後,我叫他笑笑,好不好,讓他天天開心的笑。只要你病好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乖乖的聽話,再也不任性胡鬧……”
傑弗遜醫生走上前,掀開眼簾,看了看他擴散的瞳孔,在胸前劃一個十字,張開手掌撫過他的雙眼,不甘合上的眼,終於閉合。
趙彤忍不住,掩口哭泣出聲。傅傳玉木然挪到床畔,他終究還是走了,扔下她走了。呆滯盯著床上那個她愛戀了一生的男人,心已經麻木,竟分不清是痛還是恨。
趙曉峰匆匆跑進來,“宇哥,我打不通紹昀的電話,紹謙說,他已經……”聲音戛然而止,手機從他手心滑落……
小小沒有哭,靜靜跪伏床畔,緊緊握住父親的手,烏黑眼眸彷彿凝固在了冰點,雪白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維持著同一個姿勢, 許久不曾改變分毫。
趙曉峰率先從悲痛中冷靜下來,他是男人,必須抗起所有擔子,有些擔憂的看著小小……“小小,你——”
小小站起身,拉過薄被,輕輕蓋住父親的遺容,平靜說:“葬禮的事,就辛苦趙叔叔了。”兩行淚無聲滾落,抬手,擦拭得乾乾淨淨,她挺直脊樑,從此,要好好照顧自己、保護自己,既然留不住,就讓父親安心的走!
第五十五章
一朵朵浮雲從窗外飄過,幻化成無數個小小,狡黠的小小,溫柔的小小,倔強的小小,還有,憂傷的小小……耿紹昀不由微笑,歡欣伴著酸楚,曾經一度背道而馳,她是他心頭一道傷痕,時時惦念,卻又怕碰觸。
清晨的時候到達拉斯維加斯,耿紹昀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想到與她終於又在同一個城市,心就變得柔軟。攔下一輛計程車,直奔杜氏大宅,遠遠望見杜宅的大門,他輕輕喊:“小小。”這個名字是他所有喜悅與思念所在。大門突然敞開,一輛黑色高階轎車率先駛出來,隨後一輛接一輛車子開出,一律的黑色,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車隊,場面非常壯觀,似乎要舉什麼大規模的儀式。耿紹昀下了計程車,快步向大門走去。車隊中的一輛車子向他開來,停泊在他身前,一身黑衣的江雅秋從副駕駛室出來:“總裁!”
耿紹昀困惑:“江小姐,杜世伯舉行重要聚會嗎?”
江雅秋眉頭微微一凝,欲言又止,嘆一口氣,替他拉開後座車門:“上車再說吧。”
耿紹昀看見趙曉峰也坐在車裡,同樣一身黑衣,戴著黑色墨鏡,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他依言坐進車內,向趙曉峰頜首招呼:“趙叔。”
“你終於來了,”趙曉峰聲音暗啞,“我前天給你打電話,你的手機關機,又打電話給你弟弟,才知道你上了飛機,正往這邊來,真可惜,太晚了!”
耿紹側過頭,看著趙曉峰:“趙叔,您能說明白點嗎?”
“今天是宇哥出殯的日子,臨終前,也就是前天下午,他很想見你,走的時候,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耿紹昀僵坐,曾經助他脫困、教會他應對一切爭鬥的人,一直以最強大的形象出現於人前,他從沒有把死亡與杜修宇聯絡在一起。思維有短暫的停滯,只覺得很難過,儘管曾經因為他包庇傷害母親的兇手,而對他有所不滿,但多年來,杜修宇於他亦父亦師,對他始終心懷敬意,已成為了一種習慣。半晌,他問:“杜世伯出了什麼事?”
“吸食大麻過量,導致肌體神經壞死,你上次走後的第二天,宇哥就病發了,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從那天起,他拒絕進食,一心求死,所以——”杜曉峰沒能再說下去,神情黯然。
耿紹昀想到了小小,她單薄的身軀該如何撐過這麼大的悲痛?他問:“小小,怎麼樣?”
“她不愧是宇哥的女兒,”趙曉峰無不自豪,“喪事雖由我操辦,但她才是主導,這兩天來祭奠宇哥的賓客不絕,她鎮定從容,沒有半點失態,很堅強。”
“堅強只是表面,”坐在前排的江雅秋插話,從後視鏡裡意味深長看了耿紹昀一眼,“連續兩夜,我都看見小小在靈堂裡,對著杜先生的遺像落淚。”
耿紹昀無語,她最需要依靠的時候,他不在她身邊,所有的解釋都成了枉然,胸口隱隱作痛。
“紹昀,”趙曉峰嚴肅說:“有件事,我必須事先讓你知道,希望你在宇哥的葬禮上不要有出格的舉動。”
耿紹昀心不在焉點點頭。
“你走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