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鴻狂叫不已,兩手成爪,狂亂地抓著我的臉、我的頭髮和我的手。
葉蘇說,如果要自殺的話,試試用菜刀,脖子側面劃上一道,很快就死了。
我麻木地拔出匕首,在他頸側深深地扎一刀,拔出,又一刀。
沈鴻痛叫不已,抓住我脖子,兩手彷彿鐵鉗一樣拼命下壓。
我明明喘不過氣來,卻懶得考慮這些,只是機械地雙手抓著匕首,一遍遍插著他脖子附近的那片區域。
沈鴻的血彷彿噴泉一樣不斷潑到我臉上,落到我嘴裡時我就吞嚥一下,然後拔刀,再插進去。
我不知道插了他多少刀,我只是認為,這樣最安全。
終於,他的手緩緩鬆開我的脖子,無力地滑落,摔到地上。我不能思考,只知道拔刀,插入,再拔刀,再插入。
油燈燃起的火光漸漸變暗,隔著一片血光,我終於能夠看清沈鴻的臉,好像一團肉糜,白的紅的黃的混在一起,整個頭顱都被自己的血染成了暗紅的。
我突然覺得身上沒力,覺得胸口酸澀,覺得身後的黑暗裡有一隻攝魂怪正心心念念地要給我一個絕望之吻。我冷得沒有力氣沒有希望,卻還是掙扎著切斷了腳上的麻繩,抓著匕首跌跌撞撞地爬上梯子,幾乎是四肢並用地爬出了地窖。
即使是死,我也不要死在黑暗裡,和沈鴻死在一起。
房間裡沒人,我抖著身子看了一圈,找到大門撲過去,門閂卻怎麼也撥不開。
我忍不住崩潰地大喊大叫,用匕首亂砍一氣,直到慢慢感受到渾身的痠痛才稍微穩住心神,推開門閂摔出去。
這是個破舊的小院,現在大概是上午,外頭就是鼎沸的人聲。
我抓著匕首撞出院門,踉蹌著走到街上。被頭頂強烈的日光一曬,我再也承受不住,兩腿一軟,跪坐在地。
漸漸有人圍觀,卻沒人敢上前問一句。
可不是?我能想象我是什麼樣子,大概,像塊大號的血豆腐吧。
等了好久,終於有個男人猶豫著上前,試探著問:“姑娘,你……”
我抿了抿唇,早就想好的話脫口而出:“我叫凌鐺,我是裴家的義女,請通知裴家的人,我在這兒。”
那人連聲答應:“好好,姑娘請等一等。”
好,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