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呦,我也沒老到眼花的程度,你不是娘們他能找你?就您這幅模樣總不能說是通縣人吧?我倒見過染頭髮的本地孩子,可是沒見過連眼珠子一起都染了的。坐好了您吶,我可踩油門啦!”
如果說京城的計程車司機是碎嘴子,那這些蹬人力車的就是碎嘴子他大爺!還真是大爺,沒一個年紀小的,絕大部分都是五六十歲往上的主兒。
他們年輕時就是蹬車的,現在改革開放允許私人經營拉客了,他們又重操舊業,一方面是圖個錢、一方面也是圖個樂。啥樂兒呢?就是噴人玩。
在家、在單位總不能拿街坊鄰居開涮,現在好了,遊客這麼多,他們逮著一個就得說幾句,看你順眼就少說點片湯話,看你不順眼就全是片湯話。
洪濤這個雞賊不想多掏錢還要享受人力車觀光,雖然這位大爺也不虧,但肯定看他不順眼,黛安則是跟著他一起吃瓜落的,想聽好話肯定沒有。
你還別急眼,急了也沒用,罵街你肯定罵不過這些大爺,他們早年間就是混下九流的,罵人是基本功。動手?更別想了,只能是他動你,你動他一個手指頭試試?誰碰了誰就是他養老送終的兒子,少掏一分你都走不了。
“噓……你說不過他,免了吧。咱們是出來玩的,別那麼較勁兒。京城的老人稱呼你是娘們也不是貶義詞,這是他們的口頭禪。在他們那個年代,女性的地位還沒現在這麼高,大家都這麼叫,尤其是受教育程度不高的人群。”
黛安坐在車座上還向前探著身子想和蹬車的大爺掰扯掰扯,洪濤伸手把她拉了回來,藉著車拐彎的慣性順勢又把兩個人身體的距離拉近了點,然後伏在黛安耳邊低語了幾句。
“……”黛安只能又忍了,她今天忍的次數格外多,都已經快成習慣了。可這真不是她的本意,卻又找不到發洩的缺口,所以感覺格外彆扭。
更彆扭的是她現在和洪濤幾乎是身體挨身體的靠在一起,躲都沒地方躲。人力車的座位就這麼大,那位大爺蹬得還挺快,各種變道、超車、急轉、急剎,就差玩漂移了,洪濤的手很自然的摟住了自己肩膀。
你說他是藉機佔便宜吧,他確實是在幫自己穩住身體;你說他真是位紳士吧,黛安還真不太敢相信。無奈,只能把臉轉向了另一側,看著街邊的行人和商店發愣,順便後悔一下自己不小心上了這輛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