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宜一行,心中卻依舊是一片茫然。
子言……相較原召這個名,這個字,他失去得更早,早到他都快遺忘自己還有一個字了。
曾經有一個人說:“以言曰召,卿以子言字之,何如?”從那以後,他便有了自己的字,除了至親之人,其他人都不再喚他的名。儘管那時,他尚未冠禮。
王府內的一應物什均毀,平叛善後諸事又極為繁瑣,但是,蕭漠仍然命人調派了相應的器物,又命宮中女官佈置陳設,房間並不差,推窗便是一頃碧色,映著藍天白雲,看著便心曠神怡。
白初宜看了一房間,在軟榻上坐下,對原召道:“今晚,王要見你,你好好想想該如何應對。”說著,她抬頭看了原召一眼,見他一臉不豫,顯然有些不明白,便乾脆挑明瞭說:“你久在永寒身邊,對王的情況應該不無瞭解。王身邊可用之人不多,間者一事亦如此。”
原召恍然,想問,卻發現完全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作罷
“讓莫問與林瑞護送他去。”白初宜對韓元吩咐。
說完這些,白初宜便讓他們離開了。
傷未痊癒,毒未解清,白初宜是真的疲倦了。他們離開之後不一會兒,她便在軟榻上半坐半躺地睡著了,直到敲門聲將她驚醒。
“什麼事?”她睜眼才發現已是夜裡。
“君上,輔相大人求見。”韓元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他說非見到您不可。”
………【第四十五章 出征】………
“他說非見到我不可?”白初宜正要起身,聽到韓元補充的好句話,不由停下動作,坐在榻上,玩味地重複了一遍。
——幾時,她竟是誰非要見就能見到的了?
韓元此時也發覺自己的措辭不妥了,雖然沒有聽到白初宜的低語,但是,他能感到她已停下動作,連忙又解釋道:“他已經在王府門口站了兩個時辰了。”
白初宜稍揚眉角,走過靠牆的條案邊,點著蠟燭,燈燭旁就是計時沙漏——已經是子末了。
“我見他。”苦笑稍現即隱,白初宜已經大約猜到沐清的來意了。
沐清滿臉疲憊地走了進來,一身的風塵,他只是書生,站兩個時辰幾乎就是極限了。
“坐!”白初宜依舊站在松木條案旁,抬手指了一下窗臺下的花梨木璃紋玫瑰椅。
這個房間不大,並沒有準備待客,除了一張雕花紅木榻與一張大漆紅木架子床外,就是一隻紫檀木四連櫃櫥與花梨木書桌以及相配的玫瑰椅。
沐清實在是累了,看了一下房間內的確沒有別的地方可坐,便依言坐到書桌前的玫瑰椅上。剛坐下,他便想舒服地長嘆一聲,卻終是沒有發出聲音,或者應該說是,他疲憊地連嘆息都覺得得折磨了。
白初宜靠著條案,一臉沉靜地看著他。
“你想離開了。”沐清開口的第一句話令白初宜不由訝然,因為,他說得再肯定不過了。
她原本就想到沐清是察覺了什麼,但是,他會如此肯定就不能不讓她感到出乎意料了。
沐清顯然也並不需要她說什麼,抬眼看她一下,便徑自說下去,目光定在寬大書桌上的那隻青花瓷筆筒上,彷彿他是在對它說話。
“你做了那麼多,甚至弄得自己受傷,就是想救易庭,今天卻那麼輕易地就將所有事推給秋官,連羽林軍都撒手不理,還將出兵的供給保障交給我,又將安陸原召舉薦給王……你放手得未免太快了!”說到最後,沐清的語氣不無譏誚。
“你想離開,不是像白王那樣的離開,而徹底地離開!”沐清緊握住椅子的扶手,全身緊繃,並不似語氣那般鎮定。
白初宜垂眼輕笑:“是又如何?否又如何?”
“你沒有這樣做的理由!”沐清的手背上青筋畢露,勉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惱意。
她的話無疑就是在肯定他的說法了!
“哦?”白初宜冷言,“沐清,你似乎比我還清楚我自己!”
壓迫的感覺迅速成在室內瀰漫,沐清卻並未受影響。
白初宜明顯就是讓他少自作聰明,眼底凝著一絲冰冷的嘲諷。
“我不瞭解你,但是,我想我比你更瞭解白王。”沐清同樣毫不留情。
聽他提及父親,白初宜心中立刻竄出一股怒火,連連冷笑:“沐清,你以為你憑什麼能走進來,在我面前說這些?”若不是他的確是父親看重的學生,他以為他能在她面前如此放肆?
沐清語塞,皺著眉看向白初宜,半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