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下山去。月光照在溪旁山石上坐著的兩個人身上,二人都是全身赤裸,不著寸縷。正對著古越裳和錦瑟的是名模樣俊俏的男子,男子將兩手撐在身後支撐著身體的重量,雙腿大分,脖頸後仰,一副欲仙欲死的模樣。一名長髮披拂至腰際的女子正騎在他身上聳動,女子雙腿修長,肌膚如玉,隨著身體的聳動發出長長的嘆息般的甜膩呻吟聲。
錦瑟臉紅得似是要滴下血,拼命往後掙,古越裳逗他:“有什麼可羞的,以後成親了,男人都要和女人做這事兒。”
女子似乎發覺了什麼,撐著男子的肩膀想要站起來,卻被男子按了回去。這一個動作卻令古越裳和錦瑟看清了,那肌膚如玉吟聲如醉的人竟然不是女子,而是一名少年。古越裳和錦瑟都是一驚。
正顛鸞倒鳳快活無邊的男子按著少年的肩膀,往古越裳和錦瑟站的所在望過來,含笑道:“月明風清,丹桂飄香,如此良宵,只該銷魂才不辜負這般風月。好朋友,與其在暗處看不如在明處看,更看得分明。”
長相守 02
錦瑟嚇了一跳,抓住古越裳的手死命往回拖。古越裳卻握住錦瑟的手,朗聲笑道:“無妨,不分明有不分明的妙處。”
少年羞不可抑,將頭伏在男子肩上。
“我這寶貝兒怕羞,就不給兩位欣賞了。”男子哈哈大笑一聲,就著交合的姿勢將少年掀翻在地。少年尖叫一聲,摟住男子寬闊的肩膀。男子抱著少年著地一滾,跌進溪水中,擊起水花一片。
一塊大石擋住了他們,只見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緊緊摳住石頭,痙攣似的伸開又合攏,嘩嘩水聲、急促的喘息聲、高挑入雲端的顫聲呻吟交織在一起,錦瑟的手心漸漸溼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古越裳的,又滑又膩難受得要命。
古越裳扯著錦瑟離開時,錦瑟腿不知要往哪邊邁,胳膊不知要往哪邊甩,走出老遠,猶自渾渾噩噩,臉上紅霞不褪。
古越裳射了兩隻山雞,坐在溪水旁泡腳,錦瑟就著溪水褪掉雞毛,架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兩人吃得滿嘴明油,抬頭望去,只見月移中天,數顆星辰搖搖欲醉。
桂花清火滋陰,回寺途中錦瑟折了一枝桂花,打算回去後給古越裳泡茶。古越裳卻搶了桂花,以花枝為劍,在桂樹林中翩然起舞,漫聲長吟:
“碧城十二曲闌干,犀闢塵埃玉闢寒。閬苑有書多附鶴,女床無樹不棲鸞。星瀋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若是曉珠明又定,一生長對水晶盤。”
一曲舞罷,枝上的桂花散去不少,古越裳也不在意,將桂枝放到鼻前嗅著,信步往前走。
眼望前方清吟漫歌、白衣如雪人如謫仙的少年,錦瑟作聲不得,只好另折一枝桂花。清芬縈繞鼻端,一縷幽芳不絕,錦瑟腦中忽然浮現出那月光下聳動的羊脂般的身子,一股不安的躁熱從腳底衝上腦門,他嚇了一跳,連忙收住心神追上古越裳。
回到寺中別院,錦瑟淨了手,對著燈挑出幾朵初開的花骨朵,倒掉雨前龍井,為古越裳泡了一壺桂花茶。
等茶的時候,古越裳抽了長劍去院子裡舞動,那劍越舞越急,到後來只見一團銀光裹著一條白影騰挪跳躍。錦瑟模模糊糊想,少爺今晚這一通劍與以往不同,竟似有些煩躁。他用手托腮坐在門檻上看了一會兒漸覺枯躁,頭一歪睡著了,夢裡一腳踏空,唉喲一聲驚醒,只見月光下古柏如墨,寶殿重重,地上如鋪了一層水,柏枝陰影打在地上晃動不止,惟獨不見古越裳的人影兒。
牆外隱隱有交談聲,錦瑟出了院子,循著聲音來處走去,只見古越裳與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相對而立,正揖手告辭。臨去,男子回頭望了錦瑟一眼。錦瑟目光與他一接,駭得險些靈魂出竅。男子面容俊俏,眼帶戾氣,一笑間邪氣橫生,攝人心魂,竟然是不久前在溪水邊赤身做那事的人。男子似乎知道錦瑟認出了他,微微一笑,目光盈盈如春波一轉。錦瑟一顆心蕩悠悠地飄出了腔子,回過神時已被古越裳摟在懷裡。
男子邪魅一笑,灑然而去。
錦瑟心頭砰砰直跳,回想剛才那剎那間的經歷,心馳神蕩,不由自主,竟似著了魔一般。那時候的自己,分明不是自己,可不是自己又會是誰?錦瑟心中一片茫然,只覺說不出的難受。
“不得了啊,”古越裳搖頭笑道,“才見了一面就要跟著人家走了?虧得我手快拉住你,你又不是女子,跟人家去幹什麼呢?”
錦瑟羞得無處站腳,卻不分辯,垂下頭咬著嘴唇不作聲,本來清清秀秀的一張臉因為頰上一抹飛霞忽然間明豔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