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那麼高,我們做的生意全是讓上山進香的旅客居住的,所以希望他們一路順風,快點上山,快點下山……”那掌櫃的臉色一沉道:“格老子,你說上山順風倒也對,那樣可減低客人爬山的力氣,可是下山也順風豈不是要使他們跌死?”
二楞子一楞,抓腮摸腦,囁嚅道:“風太大了當然會跌死……”“混帳!”那掌櫃的怒罵一聲道:“還不給我滾進去?”
二楞子嚇得打了個哆嗦,端起板凳,抱頭跑進屋裡去了。
這掌櫃的抬起頭來望著那被風吹拂得發出“獵獵”聲響的布簾,得意地搖頭晃腦,道:“順風老店誠智慧之結晶,靈感之火花也。好!這店名取得好極了!”
他正在自鳴得意時,一陣清脆的鈴聲傳進他的耳中,不用看,他便曉得那是山上慧覺庵裡住著的女仙子。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忖道:“等一會見到夏仙子,可別再連話都說不出來,像上次那樣,一見到她那麼美麗的臉龐,使得我連動都不能動了。”
鈴聲一陣輕響,轉瞬便已來到面前,他裝成不在意的樣子,回過頭去,臉上堆著笑道:“夏仙子,你今日下山來了?”
在他的眼前展現的是一張帶著薄薄憂鬱的美麗臉靨,頓時他的神智一陣迷糊,又講不出話來了。
那個少女騎在一匹白色的小驢子上,微微一笑道:“這幾天雨下得真大,所以趁著今天天晴下山來買點雜物。”
她仰頭望了望那不停晃動的布簾子,道:“順風老店,順風老店,唉!人生又有多少時候是順風的?”
她那烏溜溜的眸子裡一片迷濛,恍如籠著淡淡的春霧,顯得更加的動人。
她輕輕嘆了口氣,那細長如柳的黛眉,微微的顰起,紅豔的朱唇邊有著一抹淺淺的哀愁……那掌櫃的直看得心神搖曳,好像喝醉酒似的,看得都痴了,楞楞地問道:“夏仙子,你……又為什麼這樣憂鬱……”那個少女輕輕的嘆了口氣,自唇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道:“人生的道路上一片蒼茫,唯有持著痛苦的手杖,才能穿入那濃濃的憂鬱之霧……”她緩緩伸出手去撥弄著白驢頸項上掛著的金鈴,一陣清亮的鈴聲脆脆地響起,帶著旋律的音韻飄在空際……那掌櫃的痴痴的望著她那細長瑩白,有如玉石雕成的五指,腦中一陣迷糊,喃喃道:“痛苦的手杖,憂鬱之霧……”那少女悽迷的眼光自遼遠的天空收轉回來,當她看到這掌櫃的那副迷惘的樣子,不禁啞然失笑道:“唉!告訴你,你又怎麼知道呢?”
她拍了拍白驢的頸子,道:“掌櫃的,我走了!”
白驢緩緩行走,頸下金鈴悠揚地響起一串細碎的鈴聲,只聽她幽怨地曼聲吟道:“花開花謝總無窮,聚也匆匆,散也匆匆,杜鵑聲里人何處?煙也濛濛,雨也濛濛……”當她穿過了片片飄來的薄霧中,向著村外走去時,兩騎快馬濺著泥濘,馳進了村裡。
她的眼中原是一片迷濛,倏然目光一亮,凝望著那飛馳來的雙騎,似乎呆住了。
雙騎如飛,急速無比的奔了過來,她“啊!”地一聲,臉上浮起一片驚喜混雜著訝異的情緒,張開了嘴想要大聲呼喚。
可是腦海中意念一轉,她抑住了呼喚的慾望,而緩緩垂下頭來,黯然忖思道:“唉,我又何必呼喚他呢?一看到他便會使我想起了白長虹。”
歐陽空正自口沫橫飛,興奮地道:“王八羔子的,那白長虹可真是不簡單,兩年前還是個一點武功都不會的混小子,現在卻已擠身江湖後起之秀裡的武林七劍之中,嘿嘿,齊老弟,你可聽說過他叫忘情劍客的原因?天下唯有我曉得他是因為心裡喜歡夏馥萍那妞兒,所以對其他女孩子都不感興趣……”他說話又快又大聲,每一個字都像釘子似的釘進了這個垂首的女人的心裡,她忍不住抬起頭來,返身叫道:“老煙蟲,歐陽空。”
歐陽空和一個紅袍漢子並騎馳過,只顧吹噓著自己當年的壯舉,根本就沒注意到路旁這垂首騎著白驢的少女。
陡然之間,他話聲一斷,慌忙回過頭來,大聲叫道:“精靈鬼,是你?”
他吆喝一聲,將馬韁勒住,飄身落在地上,向夏馥萍行去,道:“你又怎會到這兒來呢?”
夏馥萍苦笑了下道:“我師父不肯我跟爹在一道,就把我帶到這兒來。”
歐陽空看到她眉目之間籠著輕愁,整個人都彷彿變了似的,已不復以前那樣天真活潑,看來成熟了許多。
他凝望著她,輕輕道:“小精靈鬼,你變了!”
“變了?”夏馥萍目光凝望著遙望蒼空,興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