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身滿三尺,雖然離五尺男兒尚有一段距離。卻也丰神玉骨,銀肌暗湧,眉如春峰,晴若點漆,唇紅齒白,口正鼻直,天庭飽滿,地廓方圓,儼然一個藕身蓮魂的玉童子了。
七年來,他偎在聖母膝下,晝同食。夜間寢,享盡人倫之樂,卻也苦不堪言。
呀呀學語,認識風花雪月。
吱吱塗鴉,習會刀弓車舟。聖丹洞那幽雅的詠杏齋裡,四壁圖書,他已圍三缺一。幾千種版本,熟諸如掌紋,雖不能倒背如流,卻已能問上答下,舉一反三,爛熟於胸了。
最讓他感到舒適的,是讓婆婆打他。
不是尋常人家那種打屁股。
是除了屁股以外,周身無處不捱打。
每天北斗七星掛上山尖,便到了捱打的幸福時辰。
他靜靜地躺在玉石雕床上。婆婆銀髮豎立,慈目微闔,頭頂上漸漸升起一團杏花般的霞霧,骨骼咔咔作響掌心殷紅如丹,繞著他跚跚遊走,一面遊走,一面把掌向他的身上拍去。天泰地安。
掌聲捲起瓣瓣挑花——就是那叢杏林中落人泉水,又在洞前深潭上彙集的鮮嫩桃花,煙蝶般地飛上胴體,落地生根,鑽穴而人,化做了他血和肉的一部分。
星星透“天門”而人,一簇簇飄向他的“丹田”。
豔陽湧“公孫”而起,一輪輪湧人他的“膻中”。
飛瀑穿“合谷”而湧,一道道匯聚他的“‘氣海”。
烈火燃“上星”而熾,一團團滾進他的“中注”。
不過,不用為他擔心。這一切都是朦朧中的感覺,無影無形,是再快樂不過的。
感覺消失,金虎便帶著小虎進了洞來,金虎叼住仍在垂垂掙扎的獐兔狗鹿,小虎負著露珠未碎的黃芪山精,早餐的時辰到了。
杏枝燻豹排。
杏葉燉鹿筋。野參杏芽糕。
首烏杏花露。
孩子吃興正濃。
婆婆淺嘗則止。
吃過十歲的第一頓早餐,婆婆正襟危坐,眉峰上聳著說不出的威嚴。
“孩子,你已經十歲了。”“嗯”。
“從今天起,我要你遍歷杏林三百六十洞,成為武林百年難得的奇葩。”
“嗯。”
“記住!洞洞迥異,你須用百倍的毅力與千倍的智慧,否則,萬無生還之理。”
“嗯。”
“去吧!”
“嗯。”
雪花散落,寒冰重鎖,孤單的身影消失在峻嶺叢中。
山風怒號。六出如削。惡人愁一嶽獨峙,孤道蜿蜒危崖陡絕,高聳萬村,遠遠望去,像一柄銀槍直插雲際香魂洞,便在這銀槍的簇纓左近。
曉色初染,雲散天霽,山腳下仁立著一位虎虎少兒一手斜挽著袍襟,二手拍打著本來就十分紅潤的腦自,向著隱約可見的洞口仰視,忽地雙足一頓,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