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沉了下來,“來人,傳令下去,破金升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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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軍大帳,帳外寒風凜冽,帳內燈火通明。
潁州軍中,自羅鴻以下所有將官戰甲齊著,肅手而立。大帳之中,左中右三條長案。
左手案後,坐的乃是一身戰甲的蕭策。蕭策雖非屬潁州軍,但卻是蘄黃盟軍的主帥,兼之若論抗元資歷,比劉福通資格都要老上五分,又是沈浣師兄,潁州軍中,無人不服。
右手案後,坐得則是劉福通。正如戴思秦所言,劉福通雖然官位只為平章,卻是毫州的實權一派。這些年無論他與沈浣是否神合,至少貌上未離。雖然自沙河一戰以後,沈浣手下的二十萬人馬早已脫離他掌控,面子之上,沈浣還是給足了的。
而中間主案卻是空著的。主案之後,一面巨大的青龍牙旗,其上赫然一個濃墨重彩的“沈”字。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三軍將士竟不約而同的未將那牙旗撤下。
將校齊列,各自歸位,然則更有一人,頗是高傲的站在帳中,卻無有所去之處。正是丞相盛文鬱。
毫州劉福通扶立小明王稱帝,以盛文鬱為丞相,杜遵道與自身為平章,沈浣為驃騎大將軍,劉六任知樞密院事。論官位,眼下這帳中倒是確屬盛文鬱為尊。
羅鴻站在左手武將首位,冷眼看著盛文鬱,想起來時路上戴思秦低聲同他解釋毫州內部情形。劉福通恐揹負篡逆之名,便是實權一派,也只能扶立名義上為前朝皇室後裔的小明王為主。然則又怎能甘心屈居平章?是以以自己親弟劉六任任最要緊的樞密院事,親領毫州殿前親軍,將毫州軍權牢牢握在手中。至於小明王,同樣不甘只做傀儡任其擺佈,這兩年明碼暗布了無數棋子,丞相盛文鬱與平章杜遵道便是其親信。一來二去,毫州明爭暗鬥的厲害,雙方各自忌憚沈浣,卻都欲拉攏沈浣。沈浣手下二十萬兵馬,皆是多年來浴血沙場真刀真槍打拼下來的精兵強將,絕非毫州劉福通帶出來的那十萬人馬可比。這二十萬人馬無論倒向哪一方,另一方必然再無勝算。
只是如今,一夜之間三軍披素,狄行賀穹羅文素等老將更是不在軍中,如今這盯死這二十萬潁州軍的眼睛一雙雙都仿似冒著綠光的惡狼一般。
盛文鬱一介文臣,倒是頭一次來著沈浣的潁州軍。一路進來,但見素白奠儀之下,刀槍劍戟林立,雖是戰敗遷營以避敵軍鋒芒,營寨卻是齊列有序毫無亂象。這天寒地凍深夜四更時分突然破金升帳,帳下所有將軍校尉戰甲兵刃精嚴肅穆,連一眾文官都是一個個精神健旺,不由心下盤算。來之前小明王幾次叮囑,務必將潁州軍權拿到手,更勿讓劉福通碰得潁州軍。如今一見潁州軍容,心中念頭無數。這等精良虎狼之師,若能入手,劉福通十萬殿前親兵又豈能在話下?一時之間,他心下倒是頗為慶幸沈浣身死,狄行不知所蹤,羅文素賀穹重傷,否則這兵權豈是輕易能窺得的?
盛文鬱甚是淡定的拂了拂袖子,打算先發制人,看了眼左首蕭策,與右首劉福通,施施然一拱手道:“請恕在下趲越了。”說著便往正中間的主案而去。
劉福通臉色微沉,抿唇不言。蕭策只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盛文鬱略有得色,正要邁上主案木塌,卻猛然覺得身前凜冽勁風掃過,寒光一閃,竟是一柄長槍橫在身前,身側一個聲音冷冷開口:“盛丞相,您可走錯地方了吧?”
盛文鬱無論如何也是丞相,劉福通也要給上三分面子,如何被這般以利刃相向過?他心下慍怒至極,卻隱忍不發,側頭看去,但見身前之人二十出頭,劍眉虎目,身著獸面連環鎧,手中七尺長槍槍頭猶如秋荻蘆葉,精煉如霜,正冷冷的看著自己。
“呵!你是何人?如何敢對本相兵刃相向?”盛文鬱挑眉道。
“元帥帳下右偏將,羅鴻。”羅鴻手中蘆葉點鋼槍橫於盛文鬱面前,半分不讓,“兵刃相向可是不敢,無非是想提醒丞相,您走錯地方了,那主案,您坐不得。”
盛文鬱一推身前長槍,冷聲道:“我乃大宋丞相,受聖上欽命而來。本相都坐不得,難道羅將軍坐得不成?”
羅鴻長槍一指,“羅鴻不才,雖是代掌潁州軍兵符,卻也自知尚未有資格碰得此位置。”
此時右首文官一列戴思秦步出,不卑不亢道:“盛丞相,此乃潁州軍中,不是您丞相府。那個位置,坐得只能是掌的起潁州軍二十萬人馬之人。”
盛文鬱一拂衣袖,“放肆!區區二十萬軍馬,皆是我大宋所屬,本相如何便掌不得?你們難道要反不成?!”
此言一出,帳下諸將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