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沈浣倒吸一口冷氣,腰側傷口不由一痛,不由悶哼一聲俯下身去,卻驚駭的拽住阿瑜,“引燃?!”
阿瑜定定的點了點頭,“他二人已經商定了,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沈浣反應極快,臉色慘白,“元軍那裡,如今至少有千餘斤硝磺引火之物。一旦引燃,整個元營瞬間便是火海,二哥他……他要怎麼出來?!”
阿瑜看著她,雪白貝齒咬著紅唇,半晌搖了搖頭。
沈浣怔愣愣的坐在行軍床上,眉頭緊鎖,臉色青白,一時竟說不出一個字。
元軍劫走他們四十五門將軍炮,本就處於劣勢的潁州軍瞬時被壓制得抬不起頭,而若能將元軍營中硝磺充引之物盡數引燃報銷,這釜底抽薪之計實是最為高明的辦法。如今若不如此,只怕便是幾十萬兵馬能平安撤到太康,太康城牆也決計抗不住幾十門將軍炮齊轟。而整個潁州營中,能順利潛入防衛重重的元軍營寨尋到硝磺存保之處,並將其引燃的,除了俞蓮舟,便也只有她與蕭策。
她騰地站起,探手拿過外衣幾下穿妥,不理阿瑜呼喚,快步出帳直奔大帳而去。
大帳之中,蕭策與俞蓮舟皆在,沈浣一把掀開帳簾,“我去。”
蕭策與俞蓮舟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說得同時一怔,旋即明白她的意思。
沈浣盯著蕭策,“二哥是江湖人,本就不該被拖入兩軍爭端之中。引燃硝磺之事,關乎潁州軍存亡,當由我親去才是。”
蕭策與俞蓮舟尚未來得及開口,便忽聽得營外一陣尖利哨音伴隨快馬之聲疾速而來。沈浣心中大驚。行營之內禁止馬匹賓士,違者處軍棍二百。然則卻唯有一例例外,便是這鳴哨的斥候。
斥候鳴哨,是自當年潁州起事之時劉福通帳下諸將便約定好的訊號:唯有主公臨危告急,才會有此等斥候傳訊。
果不其然,潁州三軍之中無人敢攔這鳴哨的斥候,只眨眼功夫,那斥候便一路奔到帳前。沈浣身形一閃展開輕功搶了出去,一把掀開帳簾,“為何鳴哨?說!”
那斥候滿面風塵似是長途跋涉而來聲音都已嘶啞,卻是不敢稍加耽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元帥!劉章平前日彈劾杜遵道里通外敵,陛下不允,劉章平不奉陛下令旨,命甲士在獄中將杜遵道撾殺了。”
“這種時候,竟還做這些權術手段?”,沈浣咬牙恨道,“此等齷齪事情,如何需鳴哨來報?”
那斥候道:“元帥,並非此事鳴哨,而是因為……杜遵道之子杜承德為戍守太和城的盧將軍的偏將,聽聞杜遵道死,第二日便刺殺了盧將軍,開城降了元軍。如今太和與利辛二城,已悉數落入元軍手中。”
“什麼?!”蕭策聽得一清二楚,立時震怒。
太和與利辛皆在太康與毫州戰場南方,橫亙於太康與安豐之間唯一的通路之上。如今杜承德一反,元軍由鹿邑到太和攻勢連成一線,仿如一柄利刃,狠狠插入潁州軍命脈。便是撤入太康,這幾十萬潁州軍也是孤軍,而安豐如今無有大將,又遭太和戍軍倒戈,已然是待宰羔羊。
沈浣本就失血不少,此時但覺腦中“嗡”的一下,腳下不穩,踉蹌半步,幸得俞蓮舟扶住,方得立穩,卻一手撫額,喘息粗重。
她本以為劉福通便是算不上光明磊落,卻也決計不蠢。卻沒想到,他竟在此時與明王相鬥,撾殺杜遵道。
百萬元軍與幾十門將軍炮在前,安豐空虛城防在後,命脈要塞之上將領反水,無異於給了剛剛從去年冬天惡戰之中恢復得三分元氣的潁州軍狠狠一擊。
她與蕭策均已征戰十餘載,片刻間殺伐決斷,但聽蕭策喝道:“來人,速去追及前軍狄將軍,告知他太和倒戈的訊息。命他為大將,帶兵十萬,羅鴻為先鋒,轉道直奔項城。樓將軍中軍變作後隊,引五萬兵馬戍守太康!其餘將校,由周召方齊待本部人馬協助樓將軍進駐太康,其餘人等,皆直往項城去!”
“不。”沈浣突然睜眼,排開蕭策,“十日之內,我軍不奪下太和,安豐必亡。太和一戰,我為主帥,狄行賀穹為偏將,羅文素為中軍,羅鴻前鋒。下月之前,必下太和。”
那傳令軍士看看沈浣,又看蕭策,卻聽得蕭策一聲長嘆,“就這麼辦,去吧!”
沈浣側頭看向俞蓮舟,心中五味陳雜,不知所言。
□乏術。
太和一戰,當真是潁州三軍乃至安豐生死命脈所在,她身為三軍主帥,如何能不臨陣?
俞蓮舟拍了拍她肩頭,“去吧。你是三軍主帥,太和勝敗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