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竊賊相貌身份皆無半分線索,府中更有流言說所來的根本不曾是人,否則怎會半分動靜也無?流言越傳越離譜,一時之間平江一地豪紳富戶人人自危,然則這賊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再無訊息。
官道之上,沈浣將手中書信遞給羅鴻,囑道:“如今各路義軍之中,抗元以蕭元帥所部最為得力,也最為開明。你一身好武藝,投入他帳下,必能一展所長,抗擊靼虜,揚眉吐氣。”
羅鴻嘿嘿一笑,接過書信:“沈大哥,若論槍法,小弟可是比你差得遠了!”
沈浣搖了搖頭,只道:“你不過經驗不豐,亦未經歷過沙場征戰。過得幾年你在沙場之上經驗多了,槍法也會有長進。”
羅鴻一拱手,“好,小弟便等上三五年,再與沈大哥一較槍法。”說著看了看俞蓮舟,想起前夜與他同去賽格府上親眼所見他的功夫,面上極是神往,“許是也能從俞二俠手下長劍走得三兩招。”
俞蓮舟見得羅鴻眼中渴望向往神情,點了下頭,“好,五年之後,你若有空,便可來武當山尋我。”
羅鴻一聽,雙眼大亮喜笑顏開,得了俞蓮舟這句話仿如得了什麼寶貝一般,一勁點頭,“真的?俞二俠,那便如此說定了!俞二俠一諾千金,可是賴不了帳的。”
俞蓮舟不言,沈浣開口道:“蕭元帥帳下且多與他習些行軍用兵之道,沙場之上,也莫逞強好勝,一切小心。”
羅鴻道:“知道知道。沈大哥無須多囑,這些小弟均是曉得。”
沈浣知他少年心性,拍了拍他的肩,“信要親手交給蕭元帥,事情要緊,可別耽擱。”
羅鴻翻身上馬:“沒問題,包在小弟身上,沈大哥儘管放心!”言罷向俞蓮舟與沈浣一拱手道:“俞二俠,沈大哥,小弟這就去了,咱們山長水遠後會有期!”
俞蓮舟與沈浣均自抱拳回禮,看著羅鴻帶了妹子羅雁及十來個有意投軍的漢子一路馬蹄翻飛絕塵而去。
俞蓮舟心有所感,低聲道:“磨練得三五年,想必又是位領兵抗元的英武豪傑之士。”
沈浣唇邊笑意閃現:“師兄見了信,自會好好照顧栽培於他。俞二俠想是用不到三年,就能聽到‘羅鴻羅將軍’得名號了。”
俞蓮舟只知沈浣告訴羅鴻那信是拖羅鴻帶給蕭策的,到不成想竟是引薦信,側頭看著沈浣指這一行人背影:“他這人心高氣傲的很,若是告訴他了,他豈會將信給師兄?唉,其實師兄最是注重培養年輕將領,有用無類。那信也不過是以防萬一,將他送到師兄眼前而已。”
言罷思及自身,心中似是亦有無數慨嘆,想到潁州大營之事,蕭策所言,乃是殷天正的大笑之語,乃至最後想到了沈竹,沈浣心緒一時又有些紛亂,忽聽得身側俞蓮舟道:“時候不早,趕路要緊。”
沈浣抬頭看他,卻見他神色清朗,自己心中竟似也是一輕,不再多想,一聲清叱,兩人策馬沿官道往長沙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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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如今名潭州路,但漢人仍多沿襲自漢代起便有的古稱長沙。當其時者,中原地區多有天災人禍,河南、山東、湖廣、江西幾路屬地均是烽煙不斷。長沙雖不如川中富庶太平,卻也比這些地方好上不少。
俞蓮舟與沈浣一進得長沙城,皆無心思欣賞其繁華熱鬧,找了家客棧簡單用了餐飯安頓一番,便出得門來。根據蕭策手下傳來的線報,帶有潁州大營暗記的鏢銀乃是在長沙市井當中流通出來,具體源頭已不可考。於是兩人當下分頭在城南城北酒旗商肆林立的地段四處向人打聽刻有潁州大營暗記的鏢銀,以及張翠山是否現身於此,希望能在市井中找到些蛛絲馬跡。
奈何天不遂人願,兩人在長沙各處商肆集市打探了足足三日有餘,卻連半分線索都沒有。不僅沒有見到鏢銀本身,便連見過帶有暗記的鏢銀的人都未有找到一個,更不用提張翠山下落。
第四日上,俞蓮舟與沈浣又是四處打探一早,一無所獲。晌午時分兩人在約定好的酒樓碰頭,見到對方,如前幾日一樣,各自搖了搖頭。兩人用飯之際,俞蓮舟道:“這長沙城不小,以你我二人之力這般尋找幾錠不知出處的銀子,實同海底撈針無異。”
沈浣本就心事重重而食不甘味,聽得俞蓮舟所言,重重一嘆,點頭道:“我們畢竟人生地不熟,再這般尋下去,驚動了附近韃子的探子便不好了。”言罷放下碗筷,沉思半晌,開口道:“我看過午我們不必再找了。俞二俠,可否陪我去個地方?”
“好。”俞蓮舟想起那日茶樓之中蕭策與沈浣所談,當下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