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也不挑破,隨即便一揮衣袖,一任這群槍頭刃血計程車卒們自行歡鬧。
一群鏖戰數月滴酒未沾,又剛剛打了勝仗興奮異常的兵士們面對千餘罈好酒能做出什麼,自然可想而知。然則想歸想,真正見識卻又是另外一碼事了。
潁州行營當中從正午到日落,一片歡騰喧鬧,樂聲四起酒香四溢。說是觥籌交錯實是不對,這群士卒們哪裡肯用這等不痛快的飲酒之法,人人手中都是一隻大碗,更有甚者直接抱了酒罈子。所有人不分軍階大小官位高低,從排頭兵到將軍中軍,一個個呼朋引伴勾肩搭背,只要相見必定先幹三碗,隨即再去合夥灌旁人。沈浣這一日開了特例,只要不出潁州行營,便任這群將士可勁歡鬧,全不約束。而諸位將軍更是打成一片喝的痛快。歡呼聲鼓樂聲喧譁一片,士卒們大笑的,叫好的,起鬨的,一波波人流來來去去,混成一片。
要說酒量,全軍上下除了沈浣以外,能排第一的便是賀穹。可是酒量再好也耐不住他喝得痛快。全軍從上到下,無論排頭兵,校尉,還是將軍中軍,只要有人敬他,他是決計來者不拒。別人敬他一口,他喝一碗,別人敬他一碗,他喝三碗。於是很快他便被爭相擁上來趁著今夜可以沒大沒小計程車卒們你一碗我一碗,灌下去了三五壇的量。
狄行亦是來者不拒,但他與賀穹又不相同,賀穹是士卒來一個他喝一回,狄行卻不單同一個士卒喝,他一次等足了十幾二十個士卒一起喝。然則賀穹喝,用得是碗,而狄行喝,用的卻是酒罈。於是在二十幾個人的叫好聲眾,狄行一次便是一罈酒灌下,毫不眨眼。
羅文素與樓羽喝酒不如狄行與賀穹猛,但一旦喝起來,一碗接著一碗源源不絕,全無停息。而新近晉升的羅鴻更是士卒們爭相去灌的物件,四十個酒碗二十個一行一字排開,斟滿酒漿,在百十人的起鬨聲眾,但見羅鴻與張校尉從一頭一路飛速喝到尾,但看誰快。才剛喝完,袖子一抹嘴,被叫好計程車兵又拉回開頭,對面已經換上新人,再喝一遍。
至於最斯文的,便是戴思秦。在姍姍來遲見識了一片喧譁歡騰酒香四溢的場面之後,摺扇一展,剛剛一句“酒能亂性”還未說完,便被幾個校尉一把按在椅子上,不由分說即便灌酒。他一介文人,抬個酒罈子都費勁,如何能掙得過這些五大三粗的武職校尉,是以毫無疑問片刻間便成為名副其實的第一個被“灌”醉的。
於是短短一個時辰間,俞蓮舟很是有幸的見識了平日裡軍紀嚴明隊伍精悍的潁州軍上下出奇一致的酒品問題。
但見慶功臺上賀穹黝黑大臉硃紅,虎目之中醉意濃重,平日裡高大挺拔身軀已然發軟。而一雙將長槍舞得虎虎生風的大手此時抓了塊不知何處弄來的紅綢子,站在慶功臺上竟然用他那粗豪嗓子細聲細氣的唱起了西廂記崔鶯鶯與紅娘的戲碼。賀穹那一句“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配上粗指大掌捏出的兩手蘭花指,竟讓臺下無數亦是醉意濃重計程車卒們轟然叫好。然則這邊叫好之聲卻沒有狄行那邊來的大,狄行喝醉了不唱不跳,他的活動很有將軍的風範——打人。士卒臨時圍成的校場之中,一步三晃的狄行一手醉拳打得淋漓盡致,校場周邊被他隨手拎來以比武為名試拳為實而揍暈的無辜士卒已經堆得小山一般。見再無人敢上前,他不依不饒的幾步追將上去,揪起一個方才看旁人被揍而叫好叫得歡實計程車卒便又是一拳。樓羽倒比狄行斯文不少,奈何平日裡沉默寡言的樓羽在喝醉以後,簡直就是第二個戴思秦,也不管對面被他揪住的人是誰,一張嘴便再也收不住,大著舌頭開始絮叨,恨不得把三歲尿床被爹孃揍的事情都抖落出來。比起這幾位,老成的羅文素倒是不擾旁人,他一個人蹲在賀穹又唱又跳的慶功臺下,抱著條繡花手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大哭,“花兒妹呀花兒妹!你怎麼就不等我啊!怎麼就嫁人了啊!”至於羅鴻,他卻被阿瑜笑吟吟的哄騙著與戴思秦站在慶功臺的另一側划拳。誰輸了不僅罰酒,更要脫件衣服。於是幾回合不到,早已頭暈眼花的兩人在一波又一波的起鬨聲中,均是打著赤膊,就剩一條褲子了。
這等陣勢,沈浣不是第一次見,早已淡定異常。旁人來敬她酒,她亦是來者不拒,只喝過之後,暗運內力,將酒氣沿經脈逼出,是以到得最後依舊清醒。敬俞蓮舟酒的人亦是不少,沈浣不曉得俞蓮舟卻是又用什麼法子,卻見他從頭至尾臉色毫不見紅,喝得甚是從容。
潁州軍中大半倒下,七七八八橫豎醉倒一地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沈浣抬頭看看天色,但見月朗星稀,冬夜的夜空無限高遠。她不由深深吸了口氣,抬眉遙看著遠方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