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3 / 4)

“哦。”沈浣點了點頭。許是這一天一連番折騰使得她實在是累了,又或許是這山洞之中火光溫暖讓人不由心思舒展,沈浣只覺得腦子有些憊懶而發木,渾身軟軟的靠在石壁上,一雙大眼盯著那火光,或者說是烤兔子,連答話聲音亦是慢吞吞的。

俞蓮舟見了她模樣卻是起身,坐到沈浣身邊,拿起她左手細看。那處方才她為了救阿瑜,情急時分以手握住匕首鋒刃,傷口極深,幾近見骨。沈浣上岸之時不及打理,只胡亂撕了衣襟下襬潦草一纏,恰落入俞蓮舟眼中。如今這一番折騰下來血雖是止了,卻是皮開肉綻,傷口泛白外翻。一動之下,立時又有血湧了上來。俞蓮舟看得一皺眉,卻不說話,取了條幹淨帕子替她清理了一下傷口中小粒沙石。人手本是周身最為敏感之處,那傷口又甚深,這一下沈浣疼得鑽心,強咬住牙沒吭聲,手卻不由一顫,隨即覺得腕上一緊,手被俞蓮舟牢牢扣住。

“忍一忍。”俞蓮舟看了她一眼,手下動作輕了些,指間用起武當雲手的路數,混不著力,將她傷口深處的沙粒清理乾淨。隨即取出金瘡藥替她厚厚敷了一層,隨即將傷口裹得密實整齊。這幾下乾淨利落,輕車熟路。

處理停當傷口,俞蓮舟一握沈浣手背,不由皺眉,問道:“怎地還這般寒涼?”

沈浣有些怔愣的看著俞蓮舟,但覺得手背之上熱力透入,暖得近乎有些灼人。

她這些年來征戰沙場早已習慣了生死,只是方才在沉冷黑暗的沙河水中,不斷下沉卻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力不能運,有那麼一瞬間她心頭當真掠過一絲恐懼。然則在水中觸到他手的一剎那,她卻近乎本能一般一顆心立時安定下來。漢水之畔,元軍後營,她都曾觸到過他的手,彼時心中悸動之感至今依舊鮮明異常。然則卻沒有這一次這般讓她難以抑制湧動的思緒心情。那手穩定有力,稜骨分明,溫熱之感在沙河冰冷的水中透過她的手傳進來,令人不由信賴,縱是在湍急的河底向下沉,她卻也瞬間踏實下來。

俞蓮舟沒聽見沈浣答話,一轉頭,見她正有些怔愣得看著自己,火光映著她的側臉,輪廓清卓,比之夏日長沙二人居於百泉軒時更見削瘦清減不少。潁州軍中清苦,加之軍務繁重,沈浣夙興夜寐,食少事繁,這一個月來未曾有過半點安生時分,如今瘦得厲害。俞蓮舟握住她手,那裡因為止血而冰涼。他一邊替她按揉著掌心穴道,一邊合攏雙手暖著,低聲問道:“可好些了?”

沈浣聽得他聲音低沉溫厚,只覺得心中一動,如同左手一般,悄無聲息的暖熱起來。

“嗯。”沈浣點了點頭,極輕聲的應道,仿似怕驚破了什麼。

兩人並肩而坐,皆是不言。俞蓮舟慢慢替沈浣暖著受傷的手,她幾乎能感受到俞蓮舟近在咫尺悠長輕緩的吐息,他身形高瘦筆挺,容色清耿,沈浣看著他,見他偶爾側頭看她一眼,眼眸中光華溫厚,隱隱安慰之色。

數九寒天之中,深沉夜色、凜冽北風、金戈戰事、陰謀算計悉數被隔絕在洞外。一時之間,石洞內唯有橙色火光閃爍,安寧之中,火堆傳出噼啪之聲。

許多年後,沙河一戰在蕭策的論著之中,有疑兵之計,有人和之道,而於沈浣,卻只留下這一刻洞中的和暖火光和身畔之人的低沉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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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石灘之上,兩裡開外,阿瑜一把拉住見了石洞內傳出的火光就要帶人奔過去的羅鴻,“等等等等,我說羅少俠,你這是急著投胎啊!”

羅鴻橫眉立目的瞪著阿瑜,“你這妖女怎麼如此沒心沒肺?沈大哥為了你掉下懸崖,你倒半分不見著急!”

阿瑜翻了他一個白眼,秀指一指遠處山洞,不耐煩道:“不都看見人掉進河裡,被俞二俠撈上來了麼?你火燒屁股似的要幹什麼?”

“這麼高的崖,要是受傷了可怎麼好?!放手!別拉著我!你這妖女!”羅鴻跳腳,掙開阿瑜的手帶著人就要往石洞那邊去。

阿瑜沒有羅鴻的力氣,被他掙開,卻轉頭向狄行一指,“狄將軍,你管他不管?”

狄行一探手扣住羅鴻,羅鴻沒想到狄行居然亦聽阿瑜的,幾乎快哭了出來,“狄大哥,這妖女的話你都信?!”

狄行不理會他,皺眉問阿瑜道:“元帥可真無事?”

阿瑜一捂額角,眼角一挑道:“若真有事,兩個人還能在這裡待著烤野味?”言罷一隻秀手狠狠拍了一下被狄行扣在手中的羅鴻,“虧你長了只狗鼻子能聞得到香味,可怎麼就長了個豬的腦子?元帥若是受傷,俞二俠早便得帶了她回營找人診治,還能在這裡烤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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