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藍看著他,不知道應該出言安慰還是試著轉移話題。這個故事並不新鮮,大同的是方向,小異是故事的細節。
黃先生輕笑,“你們都很像。別看中國女人個子小小的,骨子裡卻有人無法讓人忽視的倔強。而且你特別像月英年輕的時候,特別是眼中的執著。月英這個人很感性,找廚師也好,侍應生也罷,都喜歡找和眼緣的。”
話說到這裡,宜藍還是不明白今天黃先生要見她的目的是什麼。就因為性格相似?和了王太的眼緣?或者是請她來聽這麼一段故事?
顯然連她自己都無法被這些理由說服。
黃先生慢慢站起來,眼中綻放出不一樣的流光溢彩,甚至帶了一點調皮和期待的笑容,說:“我想,酒醒得差不多了。”
他取出兩個試酒杯,各斟上紅酒,遞給宜藍一杯後慢慢地搖晃著酒杯。
“有一段時間,我只能從酒精中尋找到自我。我知道這樣講可能會讓你對我這個老校長感到失望,但是我覺得人生就是有起有落。只要還能有挽回的機會,就不會是終點。”
對於這樣話,宜藍只能默默地點頭,這像是一位老前輩對後輩的提點,值得她珍藏。
看著杯壁上的酒掛緩緩下流,宜藍嘆息,不用品嚐就知肯定是一瓶好酒。而且這是一瓶可以珍藏百年的酒,現在就把它喝掉真是有點可惜。
“我們做個交易怎麼樣?”黃先生忽然說。
宜藍的身子頓時僵硬,她整個人充滿著警惕。
黃先生笑了笑,“你別緊張。我沒有什麼出格的提議。只不過讓你有空的時候來陪我這個老人喝喝酒,然後跟我聊聊王太太的日常瑣事。隨便什麼都可以,呵呵……就這樣。”
就這麼簡單?宜藍狐疑地看著黃先生,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接受這個交易。
☆、第59章見面(下)
“好吧,你先考慮考慮。”說著黃先生抿了一口手中的紅酒,頓時眼神發亮,歡喜地讚歎道:“真是好酒!這酒讓我想起一首歌曲!”
他走到音響旁,在cd架上翻翻找找,最後抽出一張cd放入播放器中,一首優美舒緩的歌曲便流淌了出來。
——是安德烈·波切利的《今夜無人能眠》。
這位義大利盲人歌唱家在古典輕歌劇中最激動人心的嗓音,唱法正統,自然,始終保持著柔和的音色,高音時不會太沖,但是很強,很有穿透力。
如同手中的拉菲美酒,個性溫柔婉細,較為內向,但是拉菲的花香、果香突出,芳醇柔順,能激盪出心中的美好,並且與其完美混鳴。
灰色的天鵝絨窗幔被風輕輕吹起,黃先生望著窗外灑下一背影的落寞,唱片在繼續播放著,一遍一遍播放著同樣的旋律。日間的光束柔和地照耀進來,宜藍在沙發中尋找到讓自己舒適的角落,感覺眼前泛起淡淡的霧氣,暖洋洋地瀰漫在空氣之中。一切都是那麼安靜,從容。
此時,酒沒有喝下人卻已經微醺。
黃先生坐在搖椅中輕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能記住那麼多種酒的味道麼?”
“為什麼?”宜藍看向黃先生,心裡不禁想多知道一些這位前校長的傳奇故事。
黃先生故作神秘地說:“因為我可以聽到酒的聲音。”
“聲音?”宜藍差異地重複了一句,“難道開酒之前晃晃酒瓶,聽裡面發出什麼聲音麼?”
黃先生爽朗地哈哈大笑,“不是的,是我會將每一種酒同歌曲結合。每當聞到這種酒的氣味,當味蕾碰觸到味道,我腦中的旋律就是自動響起,從而昇華為一場全身心的浪漫之旅。”
這樣的說話充滿著各種美好。宜藍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平常為了將各種葡萄的特性,味道記在腦海中真的是煞費心神。如今知道了這個方法,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多做嘗試。平時自己也很喜歡音樂,如果能將紅酒和音樂感性地結合起來,不知道會有怎樣的一片天地。
當維森來接宜藍的時候,她已經喝得有點高,上了車就開始睡覺。
此時的宜藍還處於跟黃先生聊得很暢快的亢奮狀體,兩個人竟然喝完了三瓶紅酒,宜藍早就忘記自己還沒吃早飯,對於酒精的免疫力也大大降低。她時不時囈語兩句,嘴邊都咧出大大的笑容。
維森無奈地搖搖頭,專心致志地開車。當他們到達宜藍家的家門口時她睡得正香,維森試著推醒她,想不到宜藍還翻了個身,繼續呼呼大睡。維森無法,只能停好車子去按他們家門鈴,應門的正是方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