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窗紙,將室內之景頓時收眼底。
薛家,也不過如此,的確不及賈府奢華,在賈府,主子們的房舍窗子皆是玻璃所制,這裡卻依然是透亮的牛皮紙而已。
只見薛姨媽與薛寶釵並坐在炕上,身上也只是家常的短襖長裙,雲鬢如霧,不曾十分妝飾。
只聽薛姨媽沉吟道:“既然你如此說了,就依著你的意思罷,只是千萬小心一些兒,萬萬不能露出了絲毫馬腳。”
薛寶釵胸有成竹,淡淡一笑,道:“娘就放心罷,我自知姨媽家個人心性,倒也皆如我們所願。”
聽了寶釵的話,薛姨媽嘆息道:“真是多虧了你見機得快,不然,只怕咱們家也與你姨媽家一同獲罪了。”
“瞧娘說的是什麼話?咱們薛家清清白白,規規矩矩的,不曾有一絲兒出格的事情,哪裡能與姨媽家一同獲罪呢?姨媽家可是有謀害太子刺殺皇上的大最,若不是那皇上因當年喜愛賈敏,只怕賈家早已流放三千里了。”
寶釵輕輕將鬢邊的碎髮綰在耳後,露出俏麗且得意的臉龐來,可是依然端莊,但是卻掩不住那目光中的殺氣。
薛姨媽也點頭道:“我兒說得極是,都是娘糊塗了。”
垂頭想了一會兒,看著寶釵胸前依然燦然的金鎖,嘆息道:“這把金鎖,日後恐怕也無用了。”
寶釵淡笑道:“怎麼會無用?金鎖配玉,天下皆知,縱然我非鳳女又如何?釵於奩內待時飛,釵頭鳳,原就是我!”
薛姨媽卻不禁皺眉道:“只是有一樣不好,你如今已十八歲了,豈能再耽誤下去的?”
說到這裡,寶釵也不自禁紅了眼眶,嘆息道:“時機未到,我們又能如何?總之前有賈府探路,我們見機行事就是。”
翠眉忽然輕輕一攏,對薛姨媽道:“素雲八貝勒府中的福晉極是厲害,且與林黛玉交好,若是從那裡下手何如?”
薛姨媽不禁嘆道:“傻孩子,別人也罷了,這個八福晉的苦頭你是沒有吃過的?那時候總是諷刺你是變不成鳳凰的麻雀,咱們還去自討沒趣不成?再說了,每每如八貝勒府中,總是要送極豐厚的禮,有去無回的都是。”
寶釵暗自沉吟,忽而望向鬥影所處的窗子,卻因有窗屜放著,倒也不曾發覺。
鬥影卻不由得心中一緊,不知道這薛寶釵到底又在打什麼主意。
只聽寶釵道:“咱們自然不能從八福晉那裡下手,誰不知道那八福晉跟那林黛玉好得很?竟是像母雞護著小雞似的,再沒見過這樣的妯娌情深。我倒是有個法子,不知道娘願意不願意呢!”
“我的兒,你有什麼主意,儘管說罷,咱們孃兒兩個,還有什麼說不得的?”
薛姨媽親自撥了撥燭花,燈芯忽而爆裂,室中卻更明亮了起來,燭影影影綽綽落在水墨山水白綾帳子上。
寶釵淡然陳述道:“人人都知道八貝勒賢明,且愛妻如命,與其說是愛妻,不如說是懼妻。”
薛姨媽不覺微微皺眉,道:“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也不用我兒多說什麼。”
“這不就是咱們最好的法子麼?與其去求八福晉,莫若叫哥哥去求八貝勒呢!”寶釵吐氣如蘭,眉梢眼角皆是興奮的紅暈,映得一雙眼兒也水汪汪的,如同桃花波一般,似乎滴得出水來。
“求八貝勒?”薛姨媽愈加有些摸不著頭腦,道:“何以如此肯定?”
寶釵忙笑道:“娘有所不知,男人就是男人,豈能容得女人爬到頭上撒野的?那八福晉生性善妒,不但府中只有兩個侍妾,且但凡有些姿色的丫鬟,也都給八福晉攆出了府中,在他面前,八貝勒竟是抬不起頭來,豈有貓兒不去偷腥的道理?”
薛姨媽聞之愕然不已,道:“竟有這樣的事情?怎麼沒有傳出一絲兒的風聲出來呢?”
寶釵輕輕瞥了孃親一眼,笑道:“八貝勒對皇位志在必得,況且依附著的是郭羅絡氏和安親王的勢力,八福晉是宜妃娘娘的侄女,是九貝勒的表妹,這麼多的勢力擺在那裡,八貝勒豈能得罪八福晉?若是有風聲,豈不是讓八福晉鬧得人盡皆知,將八貝勒素日賢名一概抹殺了麼?”
薛姨媽聽了十分嘉許,讚道:“我兒說得極是,我竟是不曾想到這一層。”
說著又不禁狐疑地問道:“這些外頭的事情,我兒卻是如何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寶釵不禁有些得意起來,道:“說起來,竟真是湊巧,我卻認得一個女孩子,叫張新雅,卻是和八貝勒有舊的。”
聽了這話,薛姨媽霍然起身,連帶燭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