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活了多年的人尚且都不能避開朝局的兇險,更何況一個連生命都沒有選擇權利的胎兒呢?”劉正聲眼中雖有悽色,卻仍舊冷淡說道。
楚沉夏偏頭看向船外,湖水漣漪,偶有魚遊過,酒杯中的香氣不斷往鼻間鑽去。
那一刻,他竟將自己想成一個不問世事的閒暇漁翁,只可惜,身旁的人一開口,就破滅了他的幻想。
“先生,今日已是四月初九。”
“四月初九?慶王出發去郴州該有十五日之久了,想必現在已經和北魏陷入了膠著狀態了吧。”楚沉夏將目光收回,捻起幾粒瓜子,故作閒暇地嗑著。
劉正聲不知他是真的忘記了還是裝糊塗,輕聲提醒道:“明日就是初十了。”
“哈哈哈,我自然知道,”楚沉夏大笑道,“今日初九,明日不就是初十嗎?”
劉正聲被他這話噎了一噎,斷定他是真忘記了,不由道:“初十是個黃道吉日,最適合提親了,先生忘了嗎?前幾日,殿下和我還打算幫著先生來著呢。”
“哦……你說這個呀,我知道,我記著呢。”楚沉夏恍然大悟,抬手又是一杯酒落肚。
劉正聲趁機唸叨道:“先生就算有大才,家室也得跟著建立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先生今年已經二十三了,這個年紀的男子早已成家立業,先生卻始終孤身一人。”
楚沉夏有些不自然地抬手,想要制止他講話,豈料劉正聲卻根本不看他,絮絮叨叨講個沒完。
“半容姑娘今年二十四了,這個年紀的姑娘,還嫁不出去,是會被人恥笑的。先生既然和半容姑娘互生情愫,那麼為何不趁早成親呢?也好為楚家傳宗接代啊。”
楚沉夏忽然指著遠處的樹對劉正聲道:“劉大人,你猜為什麼樹活的比人久的多?”
劉正聲想了一會,試探著問道:“許是因為它們長在山中?”
“因為它們不會說話。”楚沉夏緊緊盯著劉正聲的眼睛,將臉上的笑意忍住。
劉正聲聞言,卻再也沒有開口說話了。
剛回東宮,楚沉夏就被劉衍神秘兮兮地拉到了一間屋子裡,待見到屋子裡的東西,楚沉夏不由得懵了。
“怎麼樣?我準備的東西還齊全嗎?你看看,要是少了什麼,我馬上吩咐人去買。”劉衍笑道。
楚沉夏幾乎是結巴道:“不……不用了,這未免……也太……”
“欸,求親之事豈能兒戲,該準備的東西必須都準備好,你看,這衣袍是我命人前幾日按著你的尺碼趕造的,不如你試試?”劉衍順手取過那件衣袍,遞到了楚沉夏的面前。
楚沉夏連連擺手,後退道:“殿下未免也太著急了,這……我還沒有想好……”
“什麼?你還沒有想好?前幾****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四月初十,向半容提親,再挑個好日子成親。現在又和我說沒想清楚,你這不是出爾反爾嗎?”劉衍向他近了一步,咄咄逼人道。
楚沉夏頗為無奈,那日明明是自己喝多了,喝多了說的話怎能算數呢?背過身道:“殿下!你也知道我和我母親和我外公的處境,我確實知曉成家立業是大事,可是我的親事總該得到我母親的同意吧。”
“你母親怎會不同意?只要與你成親的是個正常女子,想必你母親一定會欣然答應,天底下哪一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成親呢?少和我說這些沒用的話,明日卯時用過早飯,你就向徐熙提親去吧。”劉衍將手搭在他肩上,見他回過頭來。
又苦口婆心地勸道:“也請你想想半容的感受吧,難不成這親事還要半容開口不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楚沉夏見他轉身離去,忍不住打量起面前的東西,目光時浮時沉,讓人看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整整一夜,他都轉輾反側,無法入眠,索性起身至院子裡,對著梅樹幹喝酒。
“醒醒!沉夏,醒醒!”
楚沉夏迷迷糊糊地抬頭望去,見劉衍和劉正聲正朝著自己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踉蹌起身道:“你們怎麼來了?”
劉正聲搶步上前攔下他道:“卯時了,你也準備準備了。”
劉衍也走至他面前,皺眉道:“你這是喝了一夜的酒嗎?一身的酒氣,還是先去沐浴吧,免得燻到了徐熙和半容。”
楚沉夏又迷被迷糊糊地被他們帶去了沐浴的地方,緊接著又迷迷糊糊地帶到了半容的院子裡。
徐熙和半容正在擇撿草藥,見他們幾人過來,不免有些吃驚,劉衍忙推了楚沉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