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脫落成一個懷文抱質的書生,跟西安城裡那些滿臉橫肉五大三粗倒騰土貨的人成了鮮明對照。花生曾萬分感嘆地說,黃白如果生活在古代,那麼《世說新語》裡記載的就不是“看殺衛玠”而是“看殺黃白”,絕對天天被女人擲果盈車。
別看黃白長得斯斯文文,卻在書院門有家頗大的玉器古玩店,自己做起了小老闆。在西安的業內忙乎地上躥下跳,每天開著輛標緻307,攜著自己的女朋友劉榮愜意地穿梭在西安的大街小巷,小日子過的舒舒服服。圈裡人說起黃白沒有不搖頭的,父親黃其中人稱“西安活玉”,不管什麼玉只要用眼睛一瞟,材質年代來歷都能說個###不離十,一些玩玉的大款只認黃其中鑑過的玉。黃白也遺傳了他爸的好眼力,年紀輕輕就在行內揚名立萬,甚至有些人從外地慕名而來,可黃白一年只鑑那麼兩三回,剩下的時間就忙著炒股,賣假古董假玉糊弄老外,不像他老爹把玉當命,收藏了一屋子的古玉,黃白不一樣,只收明清玉器,什麼來錢收什麼,本來是根正苗紅的主,偏偏又是好吃懶做不務正業,就好比今天,剛關了店就和花生打算去泡酒吧了。
“黃白,電話。”家裡的小保姆大聲吆喝著。
黃白頭疼欲裂,昨天他買的新股大漲,加上花生又淘到了好貨,一開心兩人喝到半夜才回,這大清早的就有電話,不是成心折騰人麼?
第一章 引禍電話(3)
“誰啊?”
“小白。統萬城,玉統萬城……”
黃白一聽這聲音喉頭緊縮,一口痰卡在了嗓子裡差點沒背過氣去,對方說完立即收線。黃白急了,自己老媽為了省每個月的五塊錢沒開通來電顯示,現在誤事了吧!他臉色刷白,哆哆嗦嗦拿起手機給花生打電話,覺得自己腦袋木了舌頭也麻了,說句話都口齒不清:“花生,給我查查,查剛才誰給我家來電話了,就是誰給我家打電話了?就是剛才,幾分鐘前。”
“怎麼了?”
“你他媽的別囉嗦,趕緊給老子查,中午還沒查到電話號碼老子就沒你這個兄弟。”黃白劈頭蓋臉大吼一通,然後用力把手機砸了,抱著頭在客廳轉了兩圈,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哭起來,剛哭了一會彷彿想起什麼,又趕緊給自己家的小老太太打電話,撥了三遍才撥對號碼,黃白帶著哭腔衝著電話那頭他媽就喊:“媽,你回來吧,我爸還活著!”
黃白太高興太震驚了,他在客廳裡轉了幾個圈,火燒火燎地催花生。半個小時之後,花生說:“沒查到。”
“沒查到?”
“對,同事說查不到。”
“我賊!”黃白憤憤地丟了手機,他終於安靜下來,點了根菸坐在沙發上,再這麼激動下去,他怕自己的腦血管給爆了,那時候白髮人送黑髮人,估計他老爹傷心欲絕就真的駕鶴西歸了,那未免太得不償失。黃白狠吸了口煙,在煙霧繚繞中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和青年時期,黃其中是一個絕好的父親,他溫柔而睿智,用幾塊古玉輕巧地敲開了黃白的心智並設定好了他的人生軌道。童年時代的黃白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十四歲時他的世界天崩地裂日月無光。
1996年3月,大地初綠,黃其中像往常一樣在店裡看書,這時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玉器店的門口。黃其中抬眼望去,只見一個衣著全黑的女子傲然而立,問:“黃其中是哪位?”
“我是!”
女子臉上微露一絲詫異,黃其中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三十多歲面板光潔,倒也稱不上多麼好看,眉毛長得極有特色,背離了中國傳統的罥煙眉垂珠眉,眉角神氣地上揚,有一種霸氣貫穿天庭間,黃其中在她的注視下微微不安:“請問,有什麼事嗎?”
女子不緊不慢地從手提袋中掏出一方錦帕,慢慢開啟放在櫃檯上,“黃先生,請你幫我鑑定下。”
黃其中取過一看,眉頭緊蹙,半晌,那女子等得頗不耐煩,挑釁般地問:“看不出麼?”
“玉燕佩,居然還有完整的。”黃其中悠然地說道。
“什麼玉燕佩?”女子佯裝不解地問。
“這是紅山文化時期的,綠玉帶黃色土沁包漿滋潤,這塊玉佩頸部穿孔,用的是象鼻眼打孔方式,這是紅山玉器的特有打孔方式,這種方式在唐代之後才被重新採用,再者這是大塊麵塑形手法,細部紋飾是陰線刻畫,應該是紅山玉器。”
“市場價格如何?”女子追問,她顯然並不想跟黃其中討論什麼紅山玉器的特點,也不想聽他大講斷定這塊玉的理由,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
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