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就因為他們沒有愛,過分相信一張紙的作用。事實上,一張沒有愛的結婚證隨時都可能被拋棄,撕碎,但如果有了愛,即使沒有證書也是隨時可以去辦理的,那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不是真諦……
玲玲啊,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我們不是一時衝動,我們是因為愛,是因為我們想永遠相愛。打個比方說,這就像是一道帶我們走入永遠相愛、永不分離的門,以前我們只是在門外徘徊,現在我們走進來了。為了保證我們永遠相愛,我們開啟了這道門,這難道有什麼錯?除非你不愛我,不願意一輩子愛我。你是不是不願意一輩子跟我相愛?你願意是不?那你就別哭,不要哭,對我笑一笑好嗎?哦,玲玲我求求你,真的別哭了,看著你哭,我心裡可難受呢,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我是不是真的欺負了你?玲玲,你要再哭我就認為是的,如果不是,你就不要哭,對我笑一笑……
說真的,華玲記不得自己當時有沒有對他“笑一笑”,但她記住——全部記住了他說的這些話。她也相信這些話。她相信了這些話,似乎就沒有理由不對他“笑一笑”,所以雖然記不得當時有沒有對他笑,但想必是笑了的。
在後來的日子裡,他們不斷重溫“這件事”,有時在陳小村那裡,有時在華玲這裡,有時在白天,有時在晚上,還有兩次他們甚至又去了那個抽水機房。但不論在哪裡,不論是白天或晚上,春天或秋天,華玲再沒有像第一次一樣哭了又哭。說來她自己都不相信,後來她完全喜歡上了“這件事”,渴望重溫“這件事”。她想,既然“這件事”是愛的象徵和婚姻的保證,那麼做它越多象徵和保證就越多,越牢靠。而這正是她要的。她現在什麼都可以不要,只要陳小村,因此除了給他愛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而“這件事”作為最徹底、最無私的愛,當然更應該給他了。就這樣,他們把兩個春夏秋冬天都壓縮在“這件事”中,悄悄地翻過去了。
胡琴(8)
到了第三年冬天,劇團人都以為華玲他們可能很快就要結婚了,卻想不到這時他們其實已經在開始鬧“分手”了。
08
樹林裡的胡琴是隻不知疲倦的鳥,日裡夜裡嗚嗚啦啦的,哭似的唱……09
最早發現華玲他們問題的是陳小村表弟小金。
這年春節,小金去表哥家拜年,見表哥沒在家,心想一定是去華玲家,就又去了華玲家。華玲見了小金,非常意外,忙手忙腳的,又是泡茶,又找了些花生瓜子什麼的招待小金。小金嗑了會兒瓜子,沒見表哥的影,就問華玲,表哥呢。華玲先還是高高興興的,這一問卻問壞了,像打了她一記耳光,一下子白了臉色,滾出了眼淚。小金問怎麼了。華玲什麼也不說,光流淚。小金怕其他人看見不好,把華玲叫出屋去問緣故。華玲還是什麼不說,把頭勾在胸前,肩膀一顫一顫地哭。小金說,玲姐你不要哭。華玲還是哭。小金說,玲姐你們是不是吵架了,談戀愛吵吵架是正常的,表哥現在在哪兒,我去把他喊來,跟你道歉。
華玲一下驚愣地抬起頭:“他沒在家?”
小金說:“我剛從他家來,說是在你這兒嘛。”
“怎麼在我這兒?”華玲瞪大了眼,“他根本沒跟我回來,我還以為他在家呢。”說著嗚嗚地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又說:“他在騙我,他一定跑到她家去過年了,嗚嗚嗚。”
“誰家?”小金問。
“我怎麼知道?嗚嗚嗚,他怎麼會讓我知道?”搖晃兩下,小金趕緊上前扶住她。
“不,不會的。”小金安慰說,“他一定臨時有事,回不來了。玲姐,你不要哭,我馬上去鎮上看看。我想他一定有什麼事,這邊沒電話,也通知不上。”嘴上這麼說,但小金心裡也有點吃緊,不知表哥是怎麼想的,大過年的會躲到哪裡去,而且好好的幹嗎要東躲西藏呢?
不知是為玲姐著急,還是為表哥著急,反正小金心裡很著急,安慰了一通華玲後,就騎上車急急地趕去銅鎮了。到鎮上,天已墨墨黑,他先在街上往表哥辦公室掛了個電話,沒人接,就直接朝表哥宿舍殺去,老遠見表哥宿舍亮著燈,緊張的心情方才有點放鬆。
表哥,表哥,小金一邊敲著門一邊喊著“表哥”,開門卻是一個不相識的姑娘,手裡捏著一本雜誌,見了小金,微微一笑,說你找陳小村,他在洗澡,你進來吧。小金進屋,姑娘理了理沙發套子,說你坐。小金欠欠地坐下,姑娘又端過來果盤,請他吃瓜子,一邊問小金是誰,找他什麼事。小金說我是他表弟,剛從家裡來,來看看他,沒事。姑娘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