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終於放開了我,坐到床邊,開始動手穿衣服。衣袂摩擦的聲音像小蟲一樣鑽入我的耳朵,擾了美夢,我不滿地叫了一聲,四周立刻就安靜了。有淡淡的,幾不可聞的輕笑。
“吵到你了?”他的味道迅速地覆蓋了四周,我本能地微抬起頭靠向他,他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我必須要去忙了,起來的時候喚一聲,外面自然會有人進來伺候。”說著,他為我掖好了被子,撥開了我散在額前的頭髮,又是一吻。
我急著再去會爹,心裡催著他快走,他似乎很明白我的心思,沒再打擾我,提著衣服輕步走出去了。
這一覺睡了很久,爹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沒有夢的覺最是香甜,再醒來的時候,全身的疲乏大為消減。睜開眼,正好看見一個人俯身把新的衣服放在枕邊。
“夏夏!”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她驚喜地看向我,隨即,眼中都是淚花,“小姐!小姐……這幾天擔心死我了,你什麼訊息都沒有,要不是兩位公子去看了你一次,帶來你安好的訊息,我就要……”
“夏夏……”這個女孩伴了我這麼多年,她對我的心意,我很清楚。
“小姐,不過真好呢,總算看到你圓滿了。雖然跟當初想得不一樣……”夏夏順口說著,一下子驚覺說錯了話,懊惱地咬了自己一下。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是事到如今,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坦然地面對自己的人生,堅定地選擇站在那個人的身邊,這是爹的希望,是我的宿命,也是許多人的期盼。有些事情,再痛苦,都已經註定,有些愛,再難割捨,也只能過去。
夏夏體貼地幫我沐浴更衣。當我重新坐在銅鏡前面的時候,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臉,心中感慨萬千。孩子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哀怨過為何老天賜給我那樣一副容顏,如今,我的臉……有爹的神韻,孃的精髓。並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份美麗也在疊加,就像緩緩綻放的花朵,逐漸釋放了所有的嬌豔。
夏夏拿著檀木梳子,輕輕地梳我的長髮,嘴上不住地讚歎,“小姐,你就該穿女裝的,官服都把你的美麗遮蓋住了……”
“夏夏,如今的我,可還配得上他?”我望著銅鏡中的少女,喃喃地問。
夏夏的手停了一下,有些小心地問,“小姐,你……問的,可是明皇?”
我垂眉低嘆,傻丫頭啊傻丫頭,你怎麼還糾結於這個問題?配得上又怎樣,配不上又怎樣?此後,就連相見,恐怕都會是在夢裡了吧?也許現在,他正牽著李湘蘭的手,抱著他的孩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散步,也許他偶爾回到當年的聶府的時候,還會想起我,也許……不管還有多少個也許,我們已經相隔天涯,錯過韶華,再無半分可能。
似乎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勁,夏夏連忙轉移了話題,“小姐小姐,你知道嗎?我剛剛看到陛下把所有的大官都招到前殿去了,好像在商量冊封的事情。”
我漫不經心地拿放著桌上新置的胭脂水粉,金銀首飾,應道,“這麼快?”
“不快了不快了,我看陛下急得很呢……”夏夏知道我喜歡雲髻,就隨手挽了出來。她忽然猶豫著要不要把散在腦後的一把頭髮也綰起來,我在鏡中看著她,笑道,“傻丫頭,當然是挽上去,你還當我是小姑娘麼?”
“好!”夏夏利落地挽好了頭髮,又為我上了淡淡的妝,換好了宮妃華貴的衣服。
“小姐,出去嚇死他們!”夏夏得意地拍了拍手,“果然王的女人最適合小姐了,論美麗,論智慧,論氣質,論心胸,天下沒有人能比得上小姐你。”
我牽了她的手,往門外走去,“夏夏,我看你是急不可耐要嫁給湛鋒了吧?一個勁地說好聽的話,你放心,我一定讓王儘快給你們賜婚。”
開啟門的時候,站在門外的言默看著我一愣,隨即迅速地低下頭去。雖然言默是典型的喜怒不形於色,可是他的臉還是有了兩朵不易察覺的粉紅。夏夏趁機打趣道,“言總管,我家小姐好看嗎?”
“好看,和仙女一樣。事實上,小的活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比少小姐更好看的姑娘。”言默恭敬地回答。
我掩著嘴笑,“言總管說起奉承話的時候,也很是動聽呢。”言默臉上的紅更重。
我們隨著言默向前殿走去,夏夏自動地停在了門口。殿中的大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為我熟識的那幾個留了下來。泥鰍最先看見我,他的銀色眼睛一下子流光溢彩,然後拉著湛虜笑得燦爛,“看呀,多像……”
湛虜點頭又搖頭,“更好看,比他們都好看。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