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說法,我燕地大營的男兒豈不沒有一個有老婆的?”
方少卿被齊灝的話說得一噎,頓了頓,語氣惆然地說:“紫蘇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她出身鴻儒之家,少有慧名,三字識文,五歲會背《女訓》,十歲能對聯,十四歲能寫論策……你怎能象一個普通女子那樣對她……”
做丈夫的反駁道:“普通的女子怎樣……她們是不知道吟詩作對,不知道彈琴繪畫,可是她們能孝敬公婆,養育子女,照顧親眷,那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這天下間的女子千萬種,可只分兩種,負責任的,不負責任的。”
“少卿”欲言又止。
顧夕顏總算聽得有點明白了。
這完全就是認識問題,對於葉紫蘇,這兩個人有著完全不同的看法,這就是典型的甲之妣霜,乙之熊掌的道理,難怪這個叫“少卿”的只能是無語了。
屋子裡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那做丈夫的率先開口,說:“方少卿,我問你,你可是真心想和葉紫蘇在一起?”
方少卿驚詫地抬頭,苦澀地說:“你難道不知道,我帶著紫蘇走,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嗎?”
“丈夫”沒有反駁,好象也認同了方少卿的這句話。他嘆了一口氣,聲音沉悶地說:“常言說的好,強扭的瓜不甜。”語聲中竟然不象先前那樣激烈。
方少卿也聽出了其中的意味,滿臉希冀。
那位“丈夫”先是輕輕地咳了一聲,好象有點尷尬的樣子,然後昂首挺胸地說:“大丈夫何患無妻,也好,我就成全了你們!”
這峰迴路轉得太快,顧夕顏覺得有真點奇怪。
方少卿聞言卻面露驚喜,如玉般的臉龐發出了晶瑩的光芒,不置信地反問:“真的嗎?世兄,你真的願意成全我和紫蘇嗎?”
“丈夫”嘆了一口氣,好象非常沮喪的樣子,說:“你們這一詐死,葉紫蘇,她以後也只能隱姓埋名……偷偷摸摸地過一輩子……這也算是對你們的懲罰吧……”
方少卿好象還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一樣,繼續求證道:“世兄,你不會出耳反爾吧!”說完,他又語氣堅定地推翻了自己的話,“我知道世兄一言九鼎,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世兄會以德,以德報怨,實在是……”“少卿”再一次面露羞慚。
“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丈夫道,“你要是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裝作不知道這件事,成全了你們!”
方少卿目光堅毅:“世兄,你說,只要是我方少卿能做到的,萬死不辭。”
“好!”“丈夫”大喊一聲,非常讚賞的樣子,“男子汗大丈夫,敢做敢當。當初葉紫蘇嫁入我齊家的時候,我曾在葉大人面前立過誓,會一生一世照顧好她。葉紫蘇可以背誓,我卻不可做那婦人之態。方少卿,如果你能透過我的試煉,我就承認你有這能力照顧葉紫蘇,我自然也會遵守諾言。可是如果你不能透過我的試煉,那我就只有親自護送葉紫蘇回葉府,把她交給葉大人,也算是對葉大人的一個交待。”
“好!”方少卿也大喊一聲,“世兄說的不錯,男子汗大丈夫,敢做敢當,如果我連世兄的試煉都不敢去,那我的確不配站在紫蘇的身邊。說什麼保護她,給她幸福也都是一句空話而已。世兄,請您安排,我願意接受您的試煉。”
方少卿話音剛落,突然一道清冷的孤光劃發出“嘶嘶”的裂帛聲掠過顧夕顏的眼簾,顧夕顏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一縷黑髮從方少卿的鬢角飄下,“丈夫”聲音冰冷如雪似霜,斬釘截鐵地說道:“方少卿,斷髮如斷首,只要您能遵守剛才答應我的承諾,從今以後,你我就素不相識!”說完,提著劍,背挺肩平,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屋子。
事情竟然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
顧夕顏只覺得世事無常。
她在心底暗歎一聲,忍不住站在樹叉上掂起腳來眺望。
做丈夫的男子已穿過了小小的院落,雖然身姿依舊挺拔如原野上的白樺樹,看在顧夕顏眼裡卻有點孤單落寞。
不知怎的,她心中卻充滿了惘然。
屋子裡,方少卿抱著葉紫蘇的身體,喃喃低語:“紫蘇,你聽見嗎,紫蘇,他願意原諒我們,你看,顯天大神都在幫我們……不怕,不怕……”
清亮悅耳的聲音伴著婆娑作響的樹葉聲,世界靜謐而美好。
可真是如此嗎?
那位做丈夫的現在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顧夕顏心中的惘然更濃了,一點點,一點點,湧到了她的胸口,讓她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