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插口接道:“兄弟也去一趟,見識一下那位高半仙。”
張嵐笑一笑,道:“咱們去吧,天黑之前,如是還找不出一點眉目,兄弟要先行稟告敝上,歷代以來,從沒有過的新科狀元失蹤怪事,必將傳揚開去。”口中說話,人卻大步向外行去。
幾人邊走邊談,不覺間已到了關帝廟前。
這是個雜耍彙集的處所,說書的,唱大鼓的,百藝雜陳。
李聞天輕車熟路,帶幾個人直到關帝廟旁。
果見一面兩尺長短的白布上,寫著“高半仙”三個字。
張嵐打量了招牌一眼,目光轉註到高半仙的身上,只見他年約五旬,兩道花白眉毛,留一絡稀稀疏疏鬍子,身上穿一件破舊藍長衫,坐在一張矮腿木椅上,大約是看相的生意不好,餓的他一臉萊色,全身上下,除了骨頭架子,只怕找不出五斤淨肉。
身前一塊白油布,說它是白的,其實已變成淡灰色,四角破爛處,各壓著半塊紅磚,上面書的八卦圖案,已然顏色脫落的瞧不清楚,油布上擺著一個搖卦用的龜殼,和六枚銅錢,一個裂痕斑斑的竹筒裡,放著幾十根竹籤,一隻破硯臺,一支用禿的毛筆,旁邊一個小葫蘆,此外再無陳設,估計那一攤東西,撥撥算盤珠兒,賣不了兩錢銀子。
張嵐似是微感失望,來此時那股碰碰運氣的念頭,消退了大半,回頭望了李聞天一眼,道:“李兄,就是這一位高半仙嗎?”
李聞天一聲說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兄弟確受過這半仙先生的指點,才免傾家蕩產之禍。”
張嵐無可奈何地道:“咱們既然來了,卜它一卜也好。”
那位高半仙一直在團目養神,似乎根本未聽到幾人談話。
李聞天對那位衣著襤樓,面有菜色的高半仙,極是敬重,彎下身子,沉聲說道:“高先生,在下打擾一下。”
高半仙開睜眼睛,瞧了一眼,道:“你要卜卦?”
李聞天道:“在下懷安鏢局李聞天,年前,承蒙先生一卦,解了我一家蕩產之厄,在下感激不盡。”
高半仙搖搖頭,道:“我生意雖然不大好,但一年來也卜有百來卦,哪裡會記得許多,你不用給我套交情,找我高半仙卜卦,別想少給一分錢,我高半仙的卦攤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趙一絕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兄,吃開口飯的在江湖上屬於下九流,賣的是一張嘴和眼色二字,你不能說幾句好聽話嗎?”
高半仙道:“好聽,琵琶絲絃好聽,沒有人給你彈,卜卦就是卜卦,大丈夫問禍不問福,要好聽別對麵茶館去,聽那王二妞唱段大鼓,不用找我高半仙卜卦了。”
趙一絕一怔,道:“啊,高半仙,你吃了耗子藥啦,說話這等衝法。”
高半仙道:“你們找我卜卦的,還是找我抬槓的,我高半仙可沒有這份工夫,給你閒磕牙。”
趙一絕抓抓頭皮,道:“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你就算不認識我趙一絕趙老大,總也該聽人說過吧!”
高半仙搖搖頭,道:“趙一絕,沒有聽人說過。”
趙一絕臉色一變,正待發作,卻被李聞天從中勸開,道:“也許這卦攤生意不好,咱們來卜卦,用不著節外生枝。”
高半仙拿起龜殼,放入銅錢,左手中搖了一陣,道:“一卦十文,先付後卜。”
李聞天取出十文錢,放在油布上。
高半仙一鬆手,六枚銅錢,落在油布上的八卦圖案中,凝視了半響,道:“問什麼?”
李聞天正待開口,卻被張嵐搶先說道:“你瞧瞧卦裡說我們來此地要問什麼?”這是誠心找麻煩的語氣,再靈的卦,也無法算出來客人要問什麼?
趙一絕心中暗笑,忖道:“這張總捕正憋著一肚子氣,這小子一句答錯,就有得一頓排頭好吃。”
李聞天卻聽得心裡發急,心中暗道:這高半仙解了我傾家蕩產之禍,總不能給他找頓苦頭來吃,張總捕這等口氣,實有些找麻煩的味道,正待開口勸解,卻被張嵐搖頭阻止。
只見高半仙雙目凝注在六枚銅錢上,口中唸唸有詞,良久之後,才抬頭說道:“卦裡疑雲重重,有若霧中之花,你們要問的應該是找人,如是我高半仙卦沒有卜錯,你們十文錢花的不冤,如是卜的不對,我是分文不取。”一面說話,一面動手收起了油布上的銅錢,心中似是頂有把握,賺定了這十文錢一般。
這時,高半仙如若抬頭望一眼,定可瞧到張嵐的臉上一片驚訝之色,事實上,不只是張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