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這麼說不過是為了打動春雀,讓她別糾結“失寵”這件事,是以將這番話說得十分動情,臉上傲氣也堆積得恰到好處。
不想隔著綠樹繁花,七八步遠處還有一條通幽曲徑,踩著鵝卵石經過的人,卻將這段說辭聽了個清清楚楚。
陶晴剛進黎沉殿門口就被夏羽迎進屋裡去了,問她:“娘娘可知今早明尚書未早朝的事情?”
莫非和圍場的事情有關?陶晴靜待她下文。
那丫頭皺眉道:“聽說因辦事不力,置皇上於險境,而被下令禁足圍場,自省三月,兵部的事暫由老爺……鎮國大將軍兼理……”
這樣的懲罰……就有些莫名其妙了,若說罰禁閉,自可將人關在府裡,如今圈在圍場又是怎麼回事,總不好說是就近原則吧?關鍵是江祝昌身為武將,如何兼理兵部的事,那樣的話豈不是真正兵權在握了麼?
夏羽又追了一句:“聽說皇上昨晚在錦妃娘娘那裡用膳,期間,錦妃言語不恭,衝撞聖駕,皇上拂袖離去……”
堂堂一國之君,哪能這麼沒氣量,動不動就“拂袖離去”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仔細想來,這一切倒是都解釋通了,先關了人老子,再寵幸人家閨女,給明家傳遞“皇親國戚一家親”的訊號,讓明錦產生頗得眷顧的錯覺,然後趁人家暈頭轉向的時候,槍頭一轉,捏個錯,將人打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接下來,他就應該拉攏江漫晨了,只怕關切晨妃受驚的慰問品中午前就會被抬進這黎晨殿裡,陶晴由不得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不過事實證明,陶晴這次卻算錯了,直到午飯結束,她也沒看到賞賜的影子,倒是迎來了琳琅宮的沈興明。原來,皇后下旨,宮中嬪妃申時一刻集體悼念榮修媛。看樣子這剛封了二品的榮修媛怕是要提前下葬了,因選秀是早已定下來的大事,喜氣洋洋的檔口,確不宜大肆操辦喪事的。
待人走後,春雀一邊給晨妃收拾午睡的床鋪,一邊同情心氾濫,嘆氣道:“聽說榮修媛素來身體不好,進宮半年來,全靠湯藥吊著那半條命,遭了不少罪,薛家又漸漸敗落,唉……”
陶晴聽了,只是一笑,問:“這話你又是從何聽來的?”
“聽殿裡的老人講的,她們說醫官局也是這麼說呢……”
竟是這個樣子?薛嵐此次為明錦做事,怕是早知命不久矣,於是想拿自己一條命,給自己家裡鋪一條路?但如今明家這個境地,只可惜她的一份苦心了……
陶晴躺在床上,想著想著便看見周公來招手了,只是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什麼在腦海裡一閃,她知道是十分關鍵的東西,於是猛然清醒過來,卻是無論如何都記不起了,只明白和童嘉有關,且重要至極。
夏羽取了套頗素淨的衣服給陶晴換上,這才隨著她出門去,也未帶其他隨從,因是前往弔唁,再加上晨妃此刻正“失寵”,確實不宜擺出太大的排場來。
等他們趕去的時候,明錦已經到了,大約還是有些內疚的吧。只是當她看見江漫晨,就把眼睛抬得老高,目光裡十分不屑,夾帶著憤憤。
人是你弄死的,瞪我做什麼?陶晴從眼角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彷彿十分吝嗇自己的目光一樣,就好像是看那牡丹花叢裡的一株雜草,不願浪費眼神。
錦妃將手裡的帕子絞得死緊,只是今時今日,她實在不宜多生事端,只能將這筆賬記在心裡。
沈興明的聲音在靈堂外響起:“皇后娘娘駕到……”
陶晴忙回身,同大家一起行過禮,抬頭,看到童嘉面上十分肅穆悲傷。中午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立時清晰起來:要說這一群人裡,誰知道薛昭容要死的事情,便只有童嘉了,那麼她對明錦的做法到底是怎樣的態度呢?是冷眼旁觀?樂見其成?還是推波助瀾?
還有,關於先前的狩獵,是錦妃孃家負責的事情,最後卻教皇上受了傷,季澤心裡怕對明家、甚至是明錦都有些想法的,而江漫晨又被遣回宮:錦妃、晨妃頂著受寵的旗號隨侍御駕,卻一個都沒有討到好,反倒是皇后因不去狩獵而落下了仁慈的名聲。
陶晴先前還一直以為這些不過是明錦的小打小鬧罷了,眼下來看,卻不是了!若明錦真的這樣三番兩次的害江漫晨,陶天沒有理由不告訴自己,那就表示明錦先前所做的這幾樣事情,在前世並沒有做過!
前世沒做過的事情,如今卻都做了,這裡的重生者只有童嘉一人。那麼堂堂皇后迄今為止在做的便只有一件事:禍水東引!
果然,一個帶著執念重生